规则潮汐的奔流在身后逐渐减弱、平息,最终如同退潮般消失不见,只留下那片被称之为“寂静边疆”的星空,静静地横亘在同盟舰队前方。
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死寂。
没有星光。并非因为没有恒星,而是所有的光芒,无论是恒星发出的,还是星云反射的,亦或是能量爆发产生的,在进入这片区域后,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、吸收,无法传播开来。视野所及,只有一片深沉到极致的、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。
没有声音。物理意义上的声音无法在真空中传播,但在这里,连规则层面的“波动”和“涟漪”都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。仿佛一切“运动”和“变化”的概念,在这里都被压制到了最低点。
没有……生机。探测器扫描不到任何形式的生命信号,甚至连最基本的微生物、能量生命体都不存在。这里就像是一个被彻底“消毒”过的、绝对干净的宇宙坟场。
唯有舰队自身引擎的光芒和仪器运行的微弱声响,在这片绝对的静默中,显得如此突兀和……脆弱。
“这里……就是永恒王座的外围?”罗兰团长看着主屏幕上那令人窒息的黑暗,即使是以他坚定的信仰,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。
“规则活性……接近于零。”逻辑核心报告着冰冷的数据,“熵值达到理论极限。这里仿佛……已经提前进入了‘热寂’状态。”
热寂,是宇宙终极命运的一种假说,指所有能量最终均匀分布,不再有能量流动,万物达到绝对平衡,不再有任何变化和生命。而这片“寂静边疆”,就像是热寂状态的预演,或者说,是“终末回响”力量最直接的体现。
“检测到微弱的……规则吸收现象。”柯莉娅指着光谱分析仪上一条几乎平直的线,“所有试图探入这片区域的探测波,其蕴含的规则信息和能量,都在被缓慢而坚定地……吸走。这片空间,本身就在‘吞噬’一切。”
舰队不敢贸然深入,只能在“寂静边疆”的边缘地带暂时停泊,进行更详细的探测和分析。
林宸尝试将自身的主宰感知延伸进去,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滞涩和阻力。他的感知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沥青,每前进一分都异常艰难,并且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精神力在被那股无处不在的“寂灭”意念缓慢侵蚀、同化。
他不得不收回感知,脸色更加凝重。
“这里的规则,已经被‘寂灭之主’的力量深度污染了。”林宸沉声道,“任何‘存在’的事物,进入其中,都会如同水滴落入沙漠,被迅速‘蒸发’掉。”
“那我们怎么过去?”煌焰龙皇烦躁地甩动着龙尾,“难道要被挡在这鬼地方外面?”
“一定有办法。”林宸目光扫过那无垠的黑暗,“奥术帝国能进去,噬界兽似乎也能在其中活动,我们一定也能找到方法。”
他再次将心神沉入文明碑文。完整的碑文,是奥术帝国知识的结晶,或许其中记载了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。
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。舰队悬浮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,如同徘徊在深渊边缘的旅人。
突然,一直负责监控后方破碎星河区域的传感器,发出了低级别的警报。
“检测到异常空间波动……有未知目标正在接近……速度极快!”
众人心中一凛,难道又是噬界兽?或者是破碎星河的其他危险?
然而,当那个“目标”穿过规则潮汐通道的残余波动,出现在舰队后方时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那并非噬界兽,也并非任何已知的星舰或生物。
那是一颗……星球。
一颗看起来生机勃勃、绿意盎然、甚至大气层中还有白云缭绕的星球!
它就那样违背了所有物理规律,悄无声息地、平稳地滑行到了寂静边疆的边缘,停在了同盟舰队的不远处。与周围死寂的黑暗和破碎的星河背景相比,这颗星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,充满了诡异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东西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