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吗?”
“股票?”
这个陌生的词汇,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激起了一圈涟漪。
“那不都是骗人的吗?”
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,毫无悬念,是他的母亲。她立刻摆出了一副新闻发言人般的、忧国忧民的严肃表情,用一种盖棺定论的语气宣判道:“报纸上都说了!那玩意儿就是资本主义的赌场!外国好多人因为炒股票,倾家荡产,最后还排着队去跳楼的!这东西,碰都不能碰!”
彦宸立刻赠送了她一个几乎所有人都能看清的白眼,然后又默默地喝了一大口酒,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,心里早已笑得前仰后合。
行,俺娘又发话了!根据颠扑不破的“俺娘说了理论”——凡是俺娘旗帜鲜明地反对、并认为极度危险的事物,那未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,都是能赚大钱的!
他决定了,等过完年见到张甯,一定要再把这个“理论”的新一轮实践当成笑话讲给她听。看她那一本正经的脸上,会不会也露出憋不住的笑。
“我同意姐的看法,”姨爹推了推脖子上还围着刚炒菜时用的围裙,“这东西没有实体,不就是拿一堆废纸传来传去吗?风险太大了,咱们这种工薪家庭,可折腾不起。”
“哎,话不能这么说,”三舅却有不同看法,他给自己又满上一杯酒,兴致勃勃地说,“这叫‘风险投资’!你们没听广播里说吗?现在是改革开放,要‘摸着石头过河’!我看彦宸这小子眼光就不错,敢想!回头我得去那个交易所看看去。”
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大舅,则用一种更中立的、长辈的口吻总结道:“小孩子家家的,别总想着投机取巧。好好读书,考个好大学,才是正道。”
大人们的讨论,显然陷入了僵局。彦宸清了清嗓子,慢悠悠地,又抛出了一个更具杀伤力的事实:“而且,咱们这儿,现在也买不了。想买卖股票,得去上海,或者深圳。交易所就开在那两个地方。”
“啊?”
这一下,连最支持他的三舅都愣住了,刚刚燃起的投资热情,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,“那不是白说?”
“就是嘛!”母亲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,脸上露出了胜利者般的得意神情,“听听!你买都买不到!在上海呢!那么远!”
彦宸被她那副“我就知道是这样”的表情给激起了好胜心,酒精也在此刻壮了他的胆,他耍赖似的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,嚷嚷道:“你给我买张火车票,我不就去了!”
“我没钱!”母亲一口回绝,声音都高了八度,“你有本事自己买车票去!看你那点猴票钱够不够!”
彦宸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一直乐呵呵喝酒的父亲,顶了回去:“我让我爸给我买!”
父亲被这母子俩的战火突然燎到,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,脸上露出一个无奈又宠溺的苦笑,没说话,算是默认了“妻管严”的家庭地位。
眼看一场家庭内部的“母子大战”就要取代“春节联欢晚会”成为今晚的主菜,常年扮演“和事佬”角色,且脖子上还围着炒菜时用的围裙的姨爹,急忙端起酒杯,站起来打圆场:
“哎哎哎,先别说去不去上海那么远的事了!来来来,都先尝尝这个!这盘‘蒜苗锅盔回锅肉’,今天可是咱们彦宸亲自下厨炒的!”
一句话,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,从那个虚无缥缈的“股市”,瞬间拉回到了这张热气腾腾的饭桌上。
“哦?彦宸炒的?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这小子还会做菜?”
众人的目光,从惊讶到怀疑,最后都聚焦到了那盘色泽油亮、香气扑鼻的回锅肉上。
当彦宸看着厨房里姨爹和几个舅妈忙得热火朝天时,一个念头突然闯进了他的脑海。
除夕夜,张甯那个家伙,肯定正在她那个复杂的大家庭里,在厨房的某个角落,像个小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。他想象着她挽起袖子,在那片蒸汽氤氲中,平静地烧火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