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黄花’、‘梧桐’、‘细雨’等紧密结合,层层递进,将那种无处可逃的愁绪,写到了极致。”
“至于她在寻觅什么,”她略作停顿,给出了一个最稳妥也最标准的答案,“我认为,词人是在寻觅她逝去的丈夫,和那段再也回不去的、安稳幸福的时光。”
回答得滴水不漏,条理清晰,是教科书式的完美答案。彦宸在心里默默为她鼓掌,不愧是宁哥,牛!
吴老师也满意地点了点头:“嗯,说得很好,从写作技法的角度分析得很透彻。还有没有同学,想做一些补充?”
他的话音刚落,一只白皙的手,便柔和地、却又无比显眼地,在教室的另一端举了起来。
是苏星瑶。
“苏星瑶同学,请讲。”吴老师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期待。
苏星瑶站起身,先是朝着张甯的方向,露出了一个温和而赞许的微笑,随即转向老师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。
“张甯同学刚才的分析非常精彩,我也很认同。只是,我个人还有一个小小的、不一样的感受。”
她顿了顿,那双清透的杏眼里,闪烁着一种超越了她年龄的、通透而感性的光芒。
“我更欣赏的,是李清照在‘寻寻觅觅’背后,那种‘知其不可为而为之’的执拗。这首词,写的不仅仅是悲秋和悼亡。前半生的她,是那个可以‘常记溪亭日暮,沉醉不知归路’的烂漫少女,是那个‘东篱把酒黄昏后,有暗香盈袖’的优雅贵妇。可国破家亡后,‘物是非人非事事休’。所以,这首词里,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看尽了繁华的顶级贵族女性,在面对整个时代和个人命运的彻底倾颓时,最后的、也是最骄傲的坚持。”
她话音刚落,一种近乎于凝固的寂静便笼罩了整个教室。许多原本还在开小差的学生,都猛地抬起了头。就连彦宸,都坐直了身体,脸上那份懒洋洋的回味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。
那声音依旧在继续,不疾不徐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。
“她寻觅的,早已不仅仅是某一个人,甚至也不仅仅是某一段时光。她是在寻觅那个金石满架、词翰飘香、可以与丈夫赌书泼茶的盛世,寻觅那个作为‘第一才女’的、完整的自己。这种个人命运与家国命运交织在一起的、巨大的悲剧感,和她不肯认命的这份‘痴’,才是最打动我的地方。”
这一次,连张甯都无法维持镇定了。她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背脊,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。她缓缓地、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,扭过头,看向那个正站在晨光里侃侃而谈的身影。她的眼神里,第一次出现了全然的震惊。她看见全班同学的目光,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,汇聚在了苏星瑶的身上,那每一双眼睛里,都写满了叹服与仰望。
“好!”吴老师那藏在老花镜后的眼睛,迸发出了棋逢对手般的光彩,他甚至没让她坐下,便追问道:“说得好!那你认为,这份‘痴’,与她女性的身份,有何关系?”
苏星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,她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有必然的关系。在那个时代,男性文人,如辛弃疾,如陆游,他们可以将家国之恨,寄托于‘气吞万里如虎’的沙场豪情。但李清照,作为一个女性,她无法上马杀敌,她唯一的武器,就是她的笔,和她的记忆。所以她的反抗,必然是内敛的,是偏执的,是向内的。她用最柔软的文字,表达了最坚硬的、绝不遗忘的姿态。这份以柔克刚的坚韧,是独属于她的,也是最可贵的。”
“好!说得太好了!”吴老师终于忍不住,用力地一拍讲台,大声赞叹,“以柔克刚,绝不遗忘!这八个字,堪为李清照后半生的注脚!苏星瑶同学,坐下吧,你的理解,已经超出了这篇课文本身,触及到了文学审美的核心了!”
话音落下的那一刻,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,被一阵迟来的、却无比热烈的掌声,彻底引爆。
那掌声,不是敷衍的、礼貌性的附和,而是发自内心的、被彻底折服后的雷鸣。它从零星的几声,迅速汇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