笼罩着黑板报前的那方小天地。空气中,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舞蹈,教室里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“沙沙”声,和彦宸手中粉笔落在黑板上那清脆而富有韵律的“哒、哒”声。
此刻的苏星瑶,脸上那层总是挂着的、温和有礼的、仿佛用圆规画出来般的完美笑容,悄然褪去了。她的侧脸,在窗外投进来的、柔和的阳光下,像一尊完美的白瓷雕塑。目光里,没有丝毫的催促,只有纯粹的、不加掩饰的欣赏。
那是一种全然的、近乎于贪婪的凝视。那双清透的杏眼里,盛着一种混杂着惊叹、欣赏与某种更深层次的、名为“发现”的光芒。仿佛她看到的,不是一个正在写字的同学,而是一块被尘土掩盖的璞玉,正在她面前,拂去沙尘,绽放出夺目的光华。
这幅画面,本身就是一首无声的诗。
她看得入了迷。
以至于,她完全没有发现,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。
不远处的几个男生,正假借讨论习题之名,偷偷地、一次又一次地,将目光投向那个站在光晕里的少女。她安静地站在那里,就像一株沐浴在阳光下的、含苞待放的白玉兰。她平日里那份令人感到距离感的从容与优雅,此刻被一种更柔软、更真实的少女情态所取代,美得让人心惊,也美得……让人心碎。
你站在桥上看风景,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。
此刻的教室,就是这样一幅充满了东方古典意蕴的、无声的画卷。而张甯,是那个站在最高、最远处的、唯一的“画外之人”。她冷眼看着这一切,看着那对舞台中心的璧人,看着他们周围那些艳羡的、嫉妒的、忧虑的目光,心中那片刚刚才被彦宸抚平的海,再次掀起了滔天的巨浪。
而班长洛雨婷,在又一次不动声色地回头后,眼中的忧虑,几乎凝成了实质。她看到那两个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、浑然天成的和谐气场。阳光、少年、少女、书法、文章……这一切元素组合在一起,美好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、名为“天作之合”的画卷。她再次向近处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看去一眼,那身影没有丝毫动摇,却让洛雨婷的心,沉得更快了。
“这篇文章写得真好。”
一片寂静中,彦宸写完最后一句,从凳子上跳了下来。他退后两步,欣赏着自己的“作品”,却将赞美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文章的原作者。他转过头,看着苏星瑶,眼神里是发自真心的叹服:“我本来以为字最多写些空话套话,没想到你能从‘螺丝钉精神’,联想到工业革命的标准化生产,再引申到现代社会里,个人价值与集体价值的思辨…逻辑清晰,层层递进,最后那个‘我们每个人都应成为时代洪流里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’的升华,写得真有力量。”
“其实你的字就写得很好。”彦宸由衷地赞叹道,“干嘛不自己写上去?”
他的坦荡,让苏星瑶从那种失神的状态中瞬间惊醒。她脸颊微不可察地一红,随即又恢复了那份从容,微微一笑,摇了摇头。
“彦宸同学过奖了。我的字,太软了。写写花前月下的小令尚可,但要写《永不生锈的螺丝钉》这种评论员文章,就少了一股阳刚气。不像你的颜体,端庄刚正,力透纸背,这才配得上这篇文章。”她顿了顿,话锋一转,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,“不过……你别谦虚,其实你的文笔,也挺好的,对不对?”
彦宸正在拍打手上粉笔灰的动作猛地一滞,他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,瞬间警觉起来,脸上露出一种“你在说什么胡话”的荒谬表情:“哪有!你可别瞎说!我语文考试作文都跑题,全靠张……全靠老师平时教导有方才勉强及格的。”
他下意识地想说出张甯的名字,却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咽了回去。这个细微的、几乎无人察觉的停顿,却像一根针,轻轻地刺了一下张甯的耳膜。
苏星瑶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口误,只是维持着那份了然于胸的微笑,悠悠地说道:“是吗?可是我看过你学年初张贴在学校公示栏里的优秀范文,那篇《铁杵边的启发》,写得真的很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