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北城失陷,守将殉国,元清屠城的消息,如同一场凛冬的暴风雪,以最快的度席卷了整个帝都。
不仅仅是朝堂,连街巷坊间都弥漫着一股恐慌与悲愤交织的情绪。
茶馆酒肆中,人们压低了声音议论着北境的惨状,对朝廷的迟缓与无能暗含指责。
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翌日,大朝会。
未央宫前殿,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
文武百官分列两侧,人人屏息凝神,连平日里最肆无忌惮的御史言官,此刻也低垂着眼睑,不敢轻易触怒天颜。
龙椅之上,皇帝刘玄的面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,眼窝深陷,嘴唇缺乏血色。
昨日听闻噩耗吐血,虽经太医急救,但显然伤了元气。
然而,他那双依旧锐利的眼睛,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深沉的疲惫,扫视着殿下的臣子们,仿佛要将每个人的心思看穿。
“说吧。”
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却蕴含着雷霆之威,“固北城丢了,数万军民罹难,元清铁骑在我大汉境内烧杀抢掠,如入无人之境!
诸位爱卿,食君之禄,担君之忧。
如今国难当头,有何良策,尽可奏来!”
短暂的死寂之后,朝堂瞬间炸开了锅。
先出列的,依旧是太子太傅,文官集团的领袖之一。
他手持玉笏,语气沉痛却带着固有的“稳重”
:“陛下!
固北之失,诚为痛心!
然,元清兵锋正盛,其势难挡。
当务之急,非是浪战复仇,而是应即刻收缩防线,调集京畿、中原各路精锐,固守潼关、虎牢等雄关要隘,确保中原腹地与神京万无一失!
同时,应派遣能言善辩之使臣,携金帛前往元清王庭,陈说利害,暂缓其兵锋,以争取时间,重整军备……”
“荒谬!”
一声暴喝打断了他。
出声的正是二皇子刘珩,他一身戎装,越众而出,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愤慨与讥诮,“太傅之言,简直是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!
固守?求和?我大汉立国以来,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!
北境子民正在蛮族铁蹄下哀嚎,我等却要在这里谈论固守求和,岂不让天下英雄寒心,让列祖列宗蒙羞?!”
他转向皇帝,单膝跪地,声音铿锵:“父皇!
儿臣愿亲率北军精锐,驰援边关,与元清决一死战!
必将其逐出国门,收复失地,以慰固北军民在天之灵!
恳请父皇授予儿臣‘征北大将军’之职,总揽北境一切军政事务!”
二皇子一系的武将勋贵们纷纷出列附和:
“二殿下所言极是!
必须打!”
“唯有血战,方能雪耻!”
“臣等愿随二殿下赴汤蹈火!”
太子一系的文官则立刻反唇相讥:
“二殿下勇武可嘉,但军国大事,岂能儿戏?贸然出击,若再有闪失,谁来承担?”
“如今国库空虚,粮草转运艰难,大军远征,胜算几何?”
“总揽北境军政?此乃何意?莫非欲行藩镇之事乎?”
一时间,朝堂之上唾沫横飞,争吵不休。
主战派与主和派(或称稳妥派)界限分明,互相攻讦,将国家的危难当成了政治斗争的舞台。
太子刘瑾站在文官班,面色阴沉,虽未直接参与争吵,但眼神中的冷意显示着他对此局面的默许甚至推动。
他绝不能坐视二皇子借此机会掌握庞大的军权。
龙椅上的皇帝刘玄,看着台下这熟悉而又令人心寒的一幕,胸口剧烈起伏,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爆出来,吓得身旁的内侍连忙上前伺候。
他推开内侍,脸色更加难看。
“够了!”
皇帝猛地一拍龙案,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“朕是让你们来议退敌之策,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