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万三的加入,如同在精密的仪器上安装了关键的引擎。
他没有丝毫耽搁,在福伯安排的隐秘住处稍作安顿后,便立刻投入工作。
先做的,并非大刀阔斧地开展新业务,而是对福伯目前经营的、以及能够间接影响的产业,进行了一次彻底的“审计”
。
一间位于西市不起眼角落的杂货铺,一家南城专营南北干货的货栈,甚至还有两个与福伯有旧、勉强算是信得过的城外田庄的产出渠道……这些便是刘睿目前所能动用的全部明面上的产业,规模小,利润薄,且分布零散。
沈万三拿着福伯提供的简陋账本,在油灯下看了整整一夜。
他看得极快,手指在某些条目上轻轻划过,眉头时而紧锁,时而舒展。
福伯侍立一旁,心中有些忐忑,这些产业在他手中也只是勉强维持,为殿下提供些微薄的额外用度,实在难入真正大商贾的法眼。
翌日清晨,沈万三眼中带着血丝,脸上却毫无倦容,反而神采奕奕。
他将一份写满蝇头小楷的绢布递给刘睿。
“主公,情况已初步了解。”
沈万三的声音平稳而充满力量,“产业虽小,弊端虽多,但并非没有可为之处。
关键在于‘整合’与‘聚焦’。”
刘睿接过绢布,上面罗列着沈万三的分析与初步方略:
“其一,杂货铺与货栈功能重叠,且位置不佳。
建议将杂货铺关闭,人员并入货栈,集中资源。
货栈不再经营零散杂货,转而专精于两类:一是京城稀缺的南方精致山货、海味;二是北境战事导致的紧俏药材。
利用福伯在边军旧关系,可尝试建立一条小而快的北境药材输入渠道。”
“其二,田庄产出,目前仅是售卖原料,利润最低。
可在货栈后院,设立一个小型加工坊,将田庄送来的谷物粗加工成精品米粮,或将蔬果腌制、晾干,贴上统一标识,作为‘精品’出售给城中富户。
此举可数倍提升利润。”
“其三,资金流转。
现有资金需加周转。
可尝试与一些信誉尚可的小商队合作,利用我们提供的信息(如北境何地缺何物,南方何地价廉),进行短途、快的异地贩运,赚取差价。”
“其四,信息即财富。
货栈往来商旅众多,可令伙计有意收集各地物价、供需、道路状况乃至流言蜚语,整理成册,或可为商业决策之用,或可……助主公洞察先机。”
条理清晰,目标明确,每一分钱、每一个人都被赋予了新的使命和价值。
刘睿看完,心中赞叹不已。
这就是专业人才的能力,能在芜杂的现状中,迅找到最高效的路径。
“先生大才!”
刘睿由衷赞道,“就按先生的意思办。
福伯,全力配合沈先生,所有人员调度,资金使用,皆由沈先生一言而决。”
“老奴遵命!”
福伯心悦诚服,他仿佛已经看到,那不起眼的货栈和田庄,即将变成淌流着涓涓财源的宝地。
沈万三雷厉风行,拿着刘睿的手令和福伯的信物,当天便开始行动。
关闭杂货铺,整顿货栈,清点库房,召见田庄管事,联络旧日相识的小商队领……他的动作快而有序,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在调动兵马,每一道指令都精准地落在关键节点上。
他为人处世圆滑却不失原则,谈吐间既能让对方感到有利可图,又能巧妙地将主导权握在手中。
短短数日,那间原本死气沉沉的货栈便焕然一新,招牌虽未换,但内部陈列井然有序,伙计精神饱满。
第一批来自南方的精品干菇、腊味,以及通过福伯旧关系弄来的少量北境伤药,已经摆上货架,虽然数量不多,但品质上乘,定价巧妙,很快便吸引了一些识货的老主顾和城中酒楼采买的目光。
而沈万三要求整理的“市井杂闻录”
,也由小春子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