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的曙光再次降临野马谷,驱散了夜的深沉,却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悲怆。
谷口那片修罗场经过一夜的清理,尸体大多已被移走,但暗红色的冻土、散落的残破甲片和断刃,以及空气中那股仿佛已浸入泥土的死亡气息,依旧无声地诉说着昨日的惨烈。
营地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寂静。
少了往日的嘈杂与躁动,多了几分沉重与肃穆。
幸存的士卒们默默地吃着简陋的早餐,许多人身上都带着包扎的痕迹,眼神交汇时,多了几分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沉痛。
昨日的血战,如同一柄重锤,砸碎了他们身上许多固有的东西,也淬炼出了一些新的、更加坚韧的东西。
中军大帐内,气氛凝重而务实。
刘睿坐于主位,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,但精神却异常集中。
霍去病、韩猛、沈万三、欧冶子、苏檀儿俱在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,却也都有着劫后余生的清醒。
“伤亡统计,最终确认了。”
霍去病的声音依旧沙哑,他将一份墨迹未干的册子呈上,“阵亡八百四十一人,重伤两百一十五人,其中约半数恐终身残疾。
轻伤……不计其数。
十营编制,几乎每营都折损近两成兵力,第一营、第三营伤亡最重,建制需重建。”
每一个数字都如同冰锥,刺在众人心头。
韩猛闷哼一声,裹着厚厚绷带的左臂微微颤抖,不是因为疼痛,而是因为愤怒与不甘。
他麾下的老兵,折损最多。
“幽狼骑那边,”
霍去病继续道,“遗尸四百六十八具,缴获完好战马一百二十七匹,伤马已按殿下吩咐,能救则救,不能救者……已处置。
完好的鳞甲、马甲、兵器共计三百余套,破损者正在由欧冶子大师派人清点,看看能否修复或回炉。”
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,这些缴获能极大缓解靖北军装备匮乏的窘境。
“此战,虽胜尤败。”
刘睿开口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种冷峻的反思,“我军依仗地利、死战之志,以及……些许奇计,勉强击退强敌。
但代价太过惨重。
去病,韩猛,你们身为统兵大将,有何看法?”
霍去病率先起身,目光锐利如刀:“殿下,末将以为,此战暴露我军三大弊端。
其一,新卒太多,训练不足。
面对精锐骑兵冲锋,枪阵虽成,但韧性不够,承受伤亡能力弱,若非韩将军身先士卒,数次稳住阵脚,恐早已崩溃。
其二,弓弩老旧,箭矢匮乏且质劣。
若能多一千张强弩,三万支利箭,昨日之战,我军伤亡至少可减三成!
其三,缺乏有效反制骑兵之手段。
昨日若非殿下奇谋,以火油石灰乱敌后阵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他的分析一针见血,毫不避讳己方短处。
韩猛也站了起来,他嗓门依旧洪亮,却多了几分沉稳:“霍将军所言极是!
另外,末将觉得,各营之间配合也显生疏。
临阵之时,指令传递不够迅捷,左右难以有效呼应。
还有,军官指挥能力参差不齐,有些队率、什长,勇则勇矣,却不知如何有效减少部下伤亡。”
刘睿认真听着,不时点头。
他看向沈万三:“万三,后勤方面?”
沈万三连忙起身,胖脸上满是忧色:“殿下,诸位将军,粮草压力更大了。
伤员需要更好的食物和药材,缴获的战马也需要精料喂养。
昨日一战,箭矢几乎耗尽,打造新箭需要大量铁料、翎羽和胶漆。
属下估算,现有存粮,即便加上缴获,也仅能维持十日,还需极度节俭。
药材,尤其是金疮药和治疗内伤的药材,缺口极大。”
“工坊。”
刘睿的目光最后投向一直沉默的欧冶子。
欧冶子没有起身,只是抬起眼皮,声音如同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