震天的口号声与铿锵的行军脚步声渐渐远去,最终融入了北方苍茫的夜色之中。
庞大的营地已然空荡,只留下满地扎营的痕迹和仍在空气中隐隐回荡的肃杀之气。
大队人马按照既定计划,在霍去病和韩猛的率领下,已于半个时辰前,借着暮色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拔营起寨,如同一条沉默的巨龙,缓缓游向东北方向的黑暗。
刘睿并未随先锋部队同行。
他需要留在最后,确保一切尾妥当,并与即将先行出、执行特殊任务的石岩斥候队做最后确认。
此刻,喧嚣散尽,偌大的旧址只剩下核心帅帐尚未拆除,以及守护在他身边的百余潜渊卫亲兵。
他们如同沉默的礁石,散布在帅帐周围,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黑暗。
夜凉如水,一轮清冷的孤月悬于天际,洒下素辉,将这片刚刚告别喧嚣的土地映照得一片朦胧。
寒风比白日更添了几分刺骨,卷起地上的浮土,打着旋儿,掠过空荡荡的营盘。
刘睿独自一人,站在原本校场的高台遗址上,负手遥望着镇北关那如同巨兽脊背般蜿蜒的黑色轮廓。
关墙上星星点点的火把,如同巨兽警惕的眼睛。
明日,他将率领最后这批人,穿过那座关隘,正式踏入一个全新的、吉凶未卜的战场。
即便他心志如铁,此刻面对这最后的宁静与明确的分别,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波澜壮阔之外的复杂心绪。
有对未知的审慎,有对责任的沉重,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对身后那片故土的诀别之意。
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,带着一丝熟悉的馨香,打破了夜的寂静。
刘睿没有回头,也知道是谁。
苏檀儿披着一件厚实的素色斗篷,俏生生地走到他身侧稍后的位置,与他一同望着远处的关墙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陪着。
月光勾勒出她清丽的侧脸,那双总是带着温和与坚定的眼眸,此刻在月华下更显清澈,也映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。
“都安排好了?”
刘睿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。
“嗯。”
苏檀儿轻声应道,“重伤员已做了最后处理,情况稳定者随民夫队伍明日出,由医护营专人看护。
药材和器械都已打包,随中军行进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更轻了些,“殿下……明日便要入关了。”
“嗯。”
刘睿应了一声,终于收回望向关墙的目光,转向她。
月光下,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凝重,以及眼底深处那如同磐石般的决意。
“怕吗?”
他忽然问,声音低沉。
苏檀儿微微一怔,随即缓缓摇头,迎上他的目光,眼神坚定:“殿下在何处,檀儿便在何处。
北疆纵是刀山火海,檀儿亦无悔。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如同暖流,悄然驱散了刘睿心头的些许寒意。
这一路行来,从京城深宫的相互扶持,到沿途颠沛的悉心照料,再到如今毅然追随他踏入绝域,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,早已用她的智慧、坚韧与无声的陪伴,在他心中占据了不可或缺的位置。
刘睿心中触动,不由伸出手,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柔荑。
苏檀儿身子轻轻一颤,脸颊在月光下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,却没有挣脱,反而微微收拢手指,回应着他的力度。
他的手很大,掌心有着习武之人特有的粗糙茧子,却异常温暖,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,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。
“此去北疆,绝非坦途。”
刘睿握紧她的手,目光再次投向北方那无边的黑暗,仿佛要穿透夜色,看到未来的腥风血雨,“我们会面对饥饿、严寒、凶残的敌人、无处不在的阴谋……甚至,可能是死亡。
檀儿,你本可……”
“殿下!”
苏檀儿打断了他,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