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了镇北关那象征着秩序与庇护的最后剪影,队伍真正置身于北荒原的怀抱。
初时的豪情与踏入新天地的振奋,很快便被眼前这片土地赤裸而严酷的真实所冲刷、磨砺。
目光所及,是与关内截然不同的景象。
广袤、苍凉、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。
大地多是灰黄之色,覆盖着耐旱的荆棘丛和枯黄的硬草,风一吹过,便扬起漫天沙尘,打在脸上生疼。
地势起伏不定,远处是连绵的、线条硬朗的丘陵和更远处隐约可见的黛色山脉轮廓。
天空显得异常高远,湛蓝得没有一丝杂质,却也因此更衬出地面的荒芜。
空气干燥而冷冽,呼吸间都能感觉到鼻腔的刺痛,阳光虽然耀眼,却缺乏温度,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。
“这鬼地方,风沙也忒大了!”
韩猛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子,用粗布蒙住口鼻,瓮声瓮气地抱怨道。
他麾下的士卒们也大多如此,初次面对这种环境,显得有些不适应,队形比起在关内时松散了些许。
霍去病则依旧冷静,他不断派出小队斥候前出侦察,同时仔细观察着地形,对照着手中简陋的地图和殿下赐下的那份残图,试图找到最安全的行进路线。
“注意脚下,留意水源迹象。”
他的命令简洁而有效。
刘睿策马行在队伍中段,同样感受到了环境的压迫。
这并非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危机,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、缓慢侵蚀意志的艰难。
干燥、寒冷、风沙、以及脚下这片看似无穷无尽、难以孕育生机的土地,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冷漠与排外。
队伍行进的度并不快,沉重的辎重车辆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颠簸前行,不时陷入松软的沙地,需要人力推搡才能继续前进。
士兵们沉默地走着,最初的兴奋褪去后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前路的茫然和对生存资源的担忧。
水囊消耗的度比预想的要快,沿途只找到几处几近干涸的泥洼,水质浑浊,需经过严格沉淀和煮沸才敢少量饮用。
“殿下,照这个度和水源消耗,我们携带的清水恐怕支撑不到睿城谷地。”
沈万三驱马靠近刘睿,脸上带着忧色。
他精于计算,对物资的消耗最为敏感。
刘睿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周围疲惫而略显焦躁的队伍,心知士气正在被这恶劣的环境一点点消磨。
他需要做点什么,不仅仅是言语的鼓舞,更需要实质性的东西来稳定军心,证明他们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。
就在这时,前方负责侧翼警戒的一支小队传来了警讯——现了一小股形迹可疑的骑手,约莫二三十人,在远处丘陵上窥探,像是荒原上常见的马贼探子。
“终于来了。”
刘睿眼中寒光一闪。
他早就预料到,他们这支庞大的队伍进入荒原,如同肥羊闯入狼群,必然会引来觊觎。
这些地头蛇,将是他们立足北荒原的第一块试金石。
“韩猛。”
“末将在!”
韩猛精神一振,仿佛终于找到了泄的对象。
“带你的人,前出驱赶。
不必深追,探明虚实,若有反抗,格杀勿论!
记住,战决,节省体力。”
“得令!”
韩猛狞笑一声,点起两百名骑兵,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股窥探的骑手冲去。
战斗几乎没有悬念。
那股马贼探子显然没料到这支“商队”
的反应如此迅果断,而且派出的还是装备精良、训练有素的骑兵。
见韩猛来势汹汹,他们出一阵怪叫,象征性地射了几支软绵绵的箭矢,便调转马头,一哄而散,朝着荒原深处逃去。
韩猛谨记刘睿的命令,追出数里,斩杀了几名落后的匪徒,便收兵回返。
“殿下,是群没胆的孬种!
像是‘沙蝎帮’的人,一群在附近流窜的小毛贼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