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风城血战的硝烟尚未在记忆中被北风吹散,位于睿城核心区域、新近落成的北疆讲武堂内,却已弥漫开另一种不见刀光剑影,却同样关乎未来生死存亡的紧张气息。
这是一座融合了军营肃穆与学宫庄严的建筑,青砖黑瓦,格局开阔。
最大的正堂之内,此刻济济一堂。
端坐于下的,并非莘莘学子,而是近百名北疆军中选拔出来的中下层军官。
他们大多年轻,脸上还残留着战场带来的风霜与坚毅,眼神灼灼,带着对知识的渴求与对未来的憧憬。
从伙长、队正,到都尉、校尉,不同级别的军官按照序列坐定,鸦雀无声。
讲武堂正前方,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夫子讲台,而是一个巨大的、几乎占据整面墙壁的沙盘。
沙盘之上,朔风城及其周边地形被精细地塑造成型,城墙、隘口、河流、乃至昔日胡人大营的位置,都清晰可见。
无数代表敌我兵力的小旗插在沙盘上,无声地诉说着那场刚刚过去的惨烈战役。
赵千钧一身整洁的儒将常服,立于沙盘之侧。
他脸色依旧带着几分失血后的苍白,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。
他没有拿书卷,只是手持一根细长的木杆,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年轻而熟悉的面孔。
“今日,不讲圣贤书,不论玄虚道。”
赵千钧的声音平稳,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,在寂静的大堂内回荡,“我们只复盘一事——朔风城之战。”
他手中的木杆点在沙盘上代表胡人大营的位置。
“此战之初,敌二十万,气焰滔天,如黑云压城。
我军兵力,算上所有可战之兵,不过其半数。
依常理,此乃必守之局,甚至,是必败之局。”
他毫不避讳最初形势的严峻,台下不少军官回想起当时情景,依旧心有余悸,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。
“然而,我们赢了。”
赵千钧话锋一转,木杆移动到朔风城上,“赢得并非侥幸。
今日,便由尔等,随我一同,将这胜利之因,一寸寸剖开,看个分明!”
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,而是采用了诘问的方式。
“第一问!
胡人先锋秃鲁花,勇猛善战,为何其第一波猛攻,撞得头破血流,寸功未立?”
台下沉默片刻,一名年轻的校尉起身,抱拳道:“回将军!
因我军有神机弩、雷火车之利,射程远其弓箭,威力足以破甲碎盾,于其冲锋途中,便已大量杀伤,挫其锐气!”
“不错!”
赵千钧木杆点在城头弩箭射的区域,“此为‘器利’!
但仅此而已吗?若胡人不计伤亡,持续猛冲,我军弩箭总有射尽之时!”
又一名军官起身补充:“末将以为,更因我军依托城墙,以逸待劳,充分挥了地利!
且赵将军您事先判断出其主攻方向,预先布置了最强火力!”
“善!”
赵千钧赞许地点头,“此乃‘地利’与‘先知’!
公输先生造的,是锋利的爪牙;而城墙和准确的情报,则是我们坚固的躯壳和明亮的眼睛!”
他继续推进木杆,指向胡人第二波投入铁狼卫和攻城器械的阶段。
“第二问!
胡人以重甲步兵推盾车,架楼塔,欲以坚攻坚,为何依旧铩羽而归,甚至溃不成军?”
“因雷火之威,非盾甲可挡!”
一名脸上带着烧伤疤痕的都尉激动地站起来,“巨响火光,不仅能杀伤,更能夺其心魄!
末将亲眼所见,那些胡人重甲兵,被炸之后,魂飞魄散,竟自相践踏!”
“此为‘攻心’!”
赵千钧沉声道,“战争,不仅是力量的碰撞,更是意志的较量。
雷火之用,初时在于破坚,久战之效,更在于乱其军心!”
木杆再次移动,指向战役中期,胡人动全面猛攻,北疆军实施“弹性防御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