融化。
周平死死盯着炉火的颜色变化。
这是老冶金师傅压箱底的本事,不同的金属元素融入钢水,火焰的颜色和形态都会有细微的差别。
“铬元素正在溶解!
炉火颜色偏绿,稳定!”
周平大声报告。
“很好!
继续保持温度!
等铬完全溶解后,再加入镍!”
林川沉着指挥。
就在这时,车间外传来一阵压低了声音的骚动和争执。
一名警卫员小跑进来,直奔林川。
“所长!
团长跟……跟苏联专家在外面顶上了!”
林川眉头一皱。
果然来了。
原来,彼得罗夫带着几个专家,以“技术交流”
为名,非要过来看看。
结果刚到警戒线,就被李云龙亲自带人给拦下了。
李云龙眼一瞪,说前面军事禁区,谁来都不好使。
彼得罗夫仗着自己是“顾问”
,语气强硬,两边顿时剑拔弩张,李云龙手都摸到枪把上了。
林川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。
这头老狐狸,终究还是嗅着味儿找上门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
林川的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。
周平一听就急了:“所长!
这……这怎么行?核心配方……”
“慌什么。”
林川摆了摆手,脸上露出一副看戏的神情。
“戏台子都搭好了,总得有几个观众才热闹。
不然,怎么能让他们知道,我们的‘土办法’,到底有多‘土’呢?”
他迅对周平耳语了几句。
周平先是一愣,随即恍然大悟,脸上露出了混杂着钦佩与哭笑不得的神色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很快,彼得罗夫带着几个脸色不善的苏联工程师,在李云龙“再往前一步就开枪”
的凶狠目光护送下,走进了车间。
一进门,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。
巨大的电弧炉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灼热的空气夹杂着金属与臭氧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工人们赤着膀子,挥汗如雨,整个车间充满了钢铁与烈火的原始力量感。
“林总工程师!
你们这是在……冶炼新式合金钢吗?”
彼得罗夫的目光锐利如鹰,一边走,一边贪婪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,试图从炉火的颜色、工人的操作中,分析出有价值的情报。
“是啊,彼得罗夫同志!”
林川热情地迎了上去,脸上恰到好处地挂着一副“遇到天大难题,正好碰上救星”
的诚恳表情。
“我们正愁呢!
您看,我们想给水电站的转轮用上好一点的钢材,可手头只有这些铬铁,翻遍了书也搞不懂该怎么配比。”
他说着,顺手从旁边拿起一块黑不溜秋、品相极差的铬铁矿石,递了过去。
“您是专家,快帮我们瞧瞧,就我们这破炉子,这破材料,能炼出什么好钢吗?我们试了好几次,炼出来的钢,要么脆得像饼干,要么软得跟面条一样,愁死人了!”
这番话,半真半假。
彼得罗夫接过那块矿石,心里暗暗皱眉。
这矿石品位确实不高,杂质太多。
他又看了一眼炉火,颜色虽然明亮,但焰心驳杂,带着一丝不正常的黄色,明显是燃烧不充分、杂质过多的表现。
他哪里知道,这是林川特意让周平在钢水表面撒了一层混了硫磺粉的草木灰,故意制造出的假象。
“林总工程师,合金钢的冶炼是一门非常复杂的科学。”
彼得罗夫放下矿石,用一种专家的口吻教导道。
“它对温度的控制,合金元素的加入时机和顺序,都有极其严格的要求。
绝不是简单地把东西丢进炉子里搅拌一下就行了。”
林川连连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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