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行山,地下二号厅。
空气黏稠,热浪滚滚。
巨大的电弧炉出沉闷而规律的嗡鸣,那不是巨兽的心跳,而是工业文明最原始、最强悍的脉搏。
每一次开合,炉口那橘红色的光芒便会狂暴地喷薄而出。
将整个地下车间映照得一片通明,甚至让人的瞳孔感到刺痛。
工人们赤着膀子,身上的帆布工作服早已被汗水浸透。
汗珠顺着他们被烟尘熏黑的脸颊滑落,砸在滚烫的水泥地面,“滋”
的一声便化为一缕白汽。
没人去擦。
所有人的眼睛里,都反射着熔炉的光,燃烧着一股执拗的、近乎于信仰的火焰。
太行山军工联合体的老人赵铁根,用一双蒲扇般的大手紧握着长长的铁钳,夹起一根从华北平原缴获来的铁轨,肌肉贲张地将它送入炉口。
他死死盯着那截锈迹斑斑的铁轨在过一千六百度的钢水中扭曲、融化,最后消失不见。
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截铁轨的死亡,而是压在亿万同胞身上的一座座大山,正在被这烈火烧熔!
这些沾满侵略者罪恶的钢铁,将在烈焰中得到净化与新生,被锻造成斩向敌寇头颅的复仇之刃。
车间角落。
周平顾问和钱秉文老先生正围着一张巨大的图纸,争论不休。
“不行!
绝对不行!”
周平顾问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,用磨短了的铅笔在图纸上一个节点重重画了个圈。
“上横梁是水压机的脊椎,承受着三千吨的全部压力!
“
”
这个位置的加强筋必须再加厚五公分,这是安全冗余,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!”
“老周,我不是不知道它的重要性。”
钱秉文老先生花白的眉头紧锁,指着图纸上的另一处数据。
“但你再加厚五公分,单个铸件的重量就突破十吨了!
我们这只有两台五吨炉,怎么浇筑?“
”
分两次?钢水温差会产生致命的内应力!”
两位见惯了德国顶级工业设备的老专家,此刻却为了一个技术细节争得面红耳赤。
只因眼前的图纸,太前,太疯狂。
这是林川在动“机械化闪击战”
前,亲手绘制的“泰山”
计划核心——三千吨水压机上横梁分段铸件的最终施工图。
图纸上不仅有精确到百分之一毫米的尺寸公差,甚至连不同部位该用何种钢材、热处理的温度曲线,都标注得清清楚楚。
更让两位专家感到震撼的是,林川用铅笔在空白处写下的注解。
“分段铸造”
、“铸锻复合”
、“电渣焊”
。
这三大核心工艺背后的力学与金属学原理阐述,每一个字,都在敲打着他们几十年来的知识体系。
“报告!”
王涛像一阵风般冲了进来,打断了两人的争论。
他身上的作训服几乎能拧出水来,脸上混着烟尘和油污,唯独那双眼睛,亮得惊人。
“周顾问!
钱老!
林总工……不,是前线!
前线大捷电报!”
“林总工怎么说?”
周平和钱秉文几乎是异口同声,立刻停止了争论。
王涛咽了口唾沫,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,但声音依旧抑制不住地颤抖。
“林总工转来了李团长的电报……李团长说……“
”
‘他娘的,关东军的铁王八也不过是些薄皮罐头!
在喀秋莎面前,一分钟不到就全变成了冒烟的废铁!
’……“
”
林总工确认,李团长他们在黑云山,把小鬼子关东军的第一战车旅团,给……全歼了!”
“什么?!”
周平和钱秉文同时失声。
两人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