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说!我没有!”朱允炆被那句辱骂刺得跳脚,声音陡然尖利,“皇祖明察秋毫,何事不知?”
“干你娘!”朱楩彻底怒了,揪住朱允炆衣领,“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!有本事你发个毒誓!生儿子不长屁眼!”
“不是我!真的不是我!”朱允炆眼底却闪过一丝惊疑,目光扫过人群后方那个沉默的身影——
‘朱允熥!一定是他!除了他,还会有谁?’
朱橞跳脚大骂:你个天生的坏种!去年允熥掉水里,是不是你推的?老实交代!”
朱允炆尖声大叫:“血口喷人!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,与我何干!”
朱楩指着朱允炆的鼻子,破口大骂:
“你个婢养的小畜生!你娘不过是个低贱的唱曲婢,你外祖家更是给蒙古人当狗的贱籍!你骨子里流的就是不干净的血,也配在这里充嫡子?允熥那孩子才是正经八百的嫡子!”
朱橞阴恻恻帮腔,拧住朱允炆的耳朵:
“大伙都来看啊,这玩意儿卖叔求荣,卖弟求荣,将来窃居大位,你我兄弟,还有那些小侄儿们,能有活路吗?允熥跟他一个爹生的,看把孩子欺负成啥样了!”
两人一边骂,一边动手,揪耳朵,拧脸蛋,捏蛋蛋,朱允炆被摆弄得狼狈不堪。
朱高炽一声不吭走了,上次他最冤枉。
晋世子朱济熺急得直搓手,想劝又不敢上前。
秦世子尚炳踮着脚看热闹。
朱权冷眼旁观,嘴角挂着讥诮。
大本堂乱作一团,朱允熥悄然穿过人群,来到朱权身边,轻轻拽了拽他袖口。
朱权转过头,对上一双清澈惶惑的眼睛。
“权叔,这里乌烟瘴气的……咱们去外面园子里透透气,看看你上回说的那只白鹦鹉,好不好?”
朱权漂亮的凤眼微微弯起,“呵,说得是,此处腌臜,确实污了眼。”
叔侄俩手牵着手,从容不迫地向外走去。
春日的御花园宁静而芬芳,廊下白鹦鹉正用喙梳理着羽毛,对走近的两人爱搭不理。
朱允熥东闻闻,西嗅嗅,被园中景致吸引,宁王朱权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个素来温顺的侄儿。
大本堂这帮皇子皇孙,说是叔侄,其实年纪相差并不大。
这位宁王生得明眸皓齿,身材高挑,又极有才情,深得朱元璋宠爱,即将镇守大宁卫,麾下精兵八万,甲车六千。
这么雄厚的实力,直追秦王朱樉、晋王朱棡、燕王朱棣。
他忍不住问道:“允熥,方才情形,你作何感想?”
朱允熥轻声道:“权叔是指二哥和两位王叔的争执么?侄儿只觉得……闹得太难看…”
朱权笑,“你倒真是沉得住气。朱楩、朱橞那两个驴货,话说得粗鄙,却并非没有道理,兄弟叔侄间抄些功课,有什么大不了的,允炆告到父皇那儿,算怎么回事?”
朱允熥露出一丝惶恐:“权叔何出此言?允炆哥哥他……或许是误会了。”
朱权逼近一步,“允熥,这里没有外人,你我都心知肚明。允炆踩着兄弟叔侄的肩膀往上爬,哪里顾及半点亲情?还有你落水那事……真的只是意外?”
朱允熥没有承认,也没有否认。
朱权看他这副模样,语气更加激烈:
“允熥,你才是大哥的嫡子,身份尊贵无比!朱允炆仗着他娘那点手段和文臣们的吹捧,就敢觊觎本属于你的位置!你真的甘心吗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