敢强劝,可若病情因此加重,他们便是万死难辞其咎。
朱元璋正在批阅奏章,闻听太子病了竟不肯服药,当即撂下朱笔,二话不说便起驾往东宫而去。
踏入朱标寝殿,只见儿子面色蜡黄,斜倚在榻上,眼窝深陷,一副形销骨立的憔悴模样。
朱元璋心头猛地一揪,一丝悔意悄然掠过。
老了,脾气该改了。是不是昨日对儿子逼得太紧了?都快四十的人了,还像从前那般劈头盖脸训斥,是否太过?
可他生性刚硬,从不轻易表露温情,更别提在儿子面前服软了。那点心疼瞬间被习惯性的严厉所覆盖。
他走到榻前,皱着眉头道:“多大的人了,连自己的身子都照看不好!咱像你这个岁数,领着千军万马在乱军中杀进杀出,老虎都能徒手打死三头!哪像你,一天到晚跟个病猫似的,一点风寒就躺倒了!”
听着父亲粗粝的关怀,朱标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没有力气争辩,只喘息着道:“父皇,那幅图,确实是允熥画的。”
朱元璋精神陡然一振,在榻边的凳子上坐下,身体微微前倾:“哦?你何以见得?”
朱标费力地咽了口唾沫,试图缓解喉咙的灼痛,缓缓道:
“是父皇想得过于复杂了。昨夜,儿臣在允熥房中睡了一宿。他房里堆满了《舆地纪胜》、《水经注》、《元和郡县志》、《玄奘西行记》之类的古籍,更有许多兵家地理杂书。
儿臣随手翻了几本,只见页边空白处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札记,见解虽显稚嫩,却颇有灵光。”
朱元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。
朱标继续道:“他书案下、箱笼里,散落着好几张画废的草稿,那勾勒的手法,与献给父皇的那张图如出一辙,上面的字迹,也是他一笔一划的功夫,做不了假的。”
看着父亲眼中闪过的惊异,他又补充了最关键的证据:
“在他书房角落,儿臣看到了两张尚未完成的图。一张是察合台汗国周边的山川地形,另一张……竟是奴儿干的详尽舆图。
父皇说那张图是蓝玉画了给他的,确实猜忌过甚了。蓝玉是个兵痴,纵然自己画出来,又岂会舍得将那等心血轻易给一个孩子?”
朱元璋久久沉默,半晌才喃喃道:
“这个混小子!什么时候……什么时候偷偷藏了这么一手?!你这个当爹的,为何竟一丝也不知晓?!”
他站起身,在殿内急促地踱了两步,脑海中浮现出那双清澈倔强的眼睛。
所有的疑窦,在此刻似乎真的烟消云散了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欣慰。
原来,他朱家的苗圃里,还藏着这么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!
就在这时,夏太监弓着身子,悄无声息地挪进殿内,也只有抓住这个空当,才能让太子把药喝下去。
他先向朱元璋行了礼,叫了声“皇爷”,然后转向太子,语气愈发小心:
“小爷,太医院胡院正在外头候着呢,是不是传进来,请个平安脉?”
朱标极其不耐地挥挥手:“说了只是乏了,歇歇便好,叫他退下,莫来吵我清净!”
夏太监不敢再劝,求助的目光投向朱元璋。
朱元璋脸色一沉:“啰嗦什么?叫他进来!”
夏太监如释重负,赶紧退出去传人。
片刻,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提着药箱快步走入,先向皇帝和太子行了跪拜大礼,这才敢起身趋步至榻前。他在绣墩上侧身坐下,仔细察看了太子的面色与舌苔,取出一个软垫脉枕,垫在朱标手腕下,三指搭上寸关尺,时而独按,时而总按,凝神细品。
殿内一时静得可怕,朱标一直闭着眼,眉头微蹙,似在强忍着一波波袭来的不适。
诊脉完毕,胡太医转向朱元璋,谨慎地回话:“皇爷,太子殿下此脉,左关弦细而劲急,主肝木郁结不舒;右关濡弱无力,乃脾土失于健运之象……”
朱元璋不耐地打断:“行了!这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