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允熥赶忙转身,小步快走回到御案之前,"爷爷,怎么了?"
朱元璋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,一把揪住他的耳朵,狠狠往上提了提,骂道:
“你个兔崽子啊!国公们说话你咳个啥啊?嗯?咳啊,再咳,再咳几声咱听听?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!说,刚才憋着什么坏呢?”
朱允熥耳朵上火辣辣的疼,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难道能说我爹陕西去不得,去了就活不成了?肯定会被当成逆子打死!
朱元璋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来,作势要打,“说,咳个啥?没规矩!当着那几个老家伙的面丢咱的脸,是不是存心故意的?”
朱允熥念头飞转,必须给老头一个解释,一个符合十三岁皇孙身份,又能稍稍化解眼前危机的解释。
他不敢提迁都,更不敢提父亲安危,只能将矛头对准自己,信口胡编了一个理由。
“孙儿……孙儿是听宋国公说起关中,想着……想着书上说那里有羊肉泡馍,特别好喝……一时馋了,口水呛、呛着了……”
朱元璋盯着他看了半晌,松开了手,笑骂了一句:“没出息的东西!一点吃食就让你在大臣面前出乖露丑?滚回去把《礼记》抄十遍!”
“是,孙儿这就去。”朱允熥如蒙大赦,连忙行礼,逃也似的退出了武德殿。
他没想到这种理由也能蒙混过关,但如何阻止父亲去陕西,还得从长计议。
大树底下好乘凉,太子爹威望如日中天,不论藩王、武勋,还是文官,都服他。他就是大明的定海神针,只要他活着,大明的江山就稳如泰山,就算借朱棣十个胆子,他也不敢胡来。
朱标的位子无人可以取代,假如他死了,就意味着大明的天塌了,必定洪水滔天,血流成河。
事实上,朱标死后,朱元璋六十五岁突然失去继承人,彻底抓狂,除了清洗常蓝武勋集团推朱允炆上位之外,没有第二条路可走。
朱标之死是大明王朝最大的黑天鹅事件,改变了整个历史走向。
当朱允熥在武德殿挨揍的时候,蓝玉已乘坐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府邸。
夜已经很深了,但他却毫无睡意。他躺在宽大的床榻上,武德殿内的一幕幕在他脑中反复回放。
皇帝的战略决心,太子的谨慎,同僚们的争论……但这些都渐渐模糊,最终定格在一张稚嫩的脸上。
“不对劲,很不对劲……”蓝玉喃喃自语。
一个十三岁的皇孙,凭什么出现在决定帝国命运的顶级密议中?仅仅是端茶倒水?
难道……难道陛下属意的第三代是允熥?这个想法让他血液沸腾起来!
朱允熥是谁?是他亲外甥女常氏的儿子,若是允熥上位,他蓝玉,就是名副其实的帝党,是皇亲国戚中最硬的那一根台柱子。这是他们淮西武人集团梦寐以求的结果。
他恨不得立刻冲去开平王府,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常昇。
次日天刚蒙蒙亮,蓝玉就命心腹家将立刻去常府,让常昇过府一叙。
常昇不敢怠慢,匆匆赶来,一进书房,就见蓝玉顶着两个黑眼圈,精神却异常亢奋。
“舅舅,何事如此紧急?”
“你且坐下。”蓝玉脸上带着得意,“昨日陛下召我等入武德殿密议。”
常昇一听是御前密议,好奇心大起,凑近问道:“议的何事?”
蓝玉眼睛一瞪,啐了一口:“呸!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,这是你该问的事吗?脑袋不想要了?!”
常昇被噎得一愣,不敢再问。他知道自己舅舅脾气,能说的自然会说,不能说的问也白搭。
蓝玉见他老实了,这才踱步到窗前说道:“议的什么事不能告诉你。但有一件事,可以跟你说说。昨日,允熥那孩子,也在殿内伺候。”
常升一愣,“他一个孩子,去那里做什么?”
蓝玉道,“陛下亲自带在身边的,而且,这孩子在给我倒茶的时候,我杯中尚有半杯,他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