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诫其他子弟?万请父皇莫要再袒护他了!”
“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!这件事,不用你管!咱自有主张!”
朱标脖子一梗,不敢再争辩。
正在这时,门外传来脚步声,朱允熥在内侍的引导下,走了进来,一眼瞧见父亲与祖父相对而坐,吓得浑身一颤,下意识就往门边缩。
“逆子!还不过来!”朱标厉声喝道。
朱允熥身子一抖,畏畏缩缩地往前挪动。
朱元璋将兵书往榻边小几上一拍:“太子爷!你要教训儿子,领回你的东宫教训去!少在咱这儿耀武扬威!愿意坐就安静坐着,不愿意坐,赶紧请回!”
朱标道:“父皇这样袒护他,一定要他走到弑君弑父那一步才安心吗?"
朱元璋道:“呸!他会不会弑君弑父我不知道,反正是你这样不依不饶,存心气死我。跟你说不要你管这件事,不要你管这件事,你想怎么样?他犯了什么弥天大罪?我都不计较,你计较什么?这件事到此为止,不要再说了!"
然后转头看向朱允熥:"滚到后殿温书去!一天天的不消停!从哪蹦出来的欠揍玩意!“
朱允熥赶紧溜之大吉。
朱标强压下心头的烦闷与怒火,没好气地开口道:“爹,儿子已准备妥当,三日后便启程前往西安。”
朱元璋从书页间抬起眼:“怎么这样急?不是说好等到四月再动身么?”
“等不了了,”朱标语气硬邦邦的,“朱樉在西安无法无天,闹得鸡飞狗跳、人嫌狗憎。反正这趟关中迟早要走,不如早些去,先把他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再说。”
朱元璋放下兵书,“咱想好了,你不用去关中了。”
朱标很是诧异:“不是说好了由儿子去关中考察么?诸事都已备妥,爹怎么突然改了主意?”
朱元璋语气笃定:“说不用去,便不用去了。关中之地,并不适合建都。秦汉隋唐几朝,早已将那地的气力榨干了。况且那地方太偏西边,今时不同往日。当年汉唐以关中为都正好合适,到了咱大明,再一味效仿前人,其实并不妥当。”
朱标没想到父皇竟有这般大的转变,追问道:“父皇为何突然作此决断?”
朱元璋瞥了他一眼,“关中本就不是最合心意之选,再加上,咱也不愿见你长途跋涉跑那么远。朱樉那点事,派个得力大臣去处置便是,不必你亲自跑这一趟。”
朱允熥其实并未走远,只悄悄隐于帘后,将这番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。
数月以来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轰然坠地,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,终于,他做成了这件关乎生死的大事。
正心潮起伏,又听见朱元璋的声音传来,这一回,语气已转为关切:
“标儿,你近来身体如何?咳嗽可还发作?”
朱标仍是逞强,应道:“无甚要紧,都是老毛病了。”
朱元璋却道:“什么叫老毛病?年纪轻轻,身子怎就这般不结实?你是一国储君,一身所系,乃是江山安危。今后自己须多加留意,早晨起早一些能行,夜里不必熬得太晚,每十天歇一天。还有,你要学会抓大放小,不必事事亲力亲为。”
朱标听在耳中,心头不由一暖,父皇从前对他说的,可不是这些。
那时父皇总告诫他,皇权必须牢牢握在手中,绝不可与人分享,事事都要经心,不要轻易信人。
他又想起这些年的风云变幻——废丞相、撤大都督府、广六部、设内阁……一番番折腾下来,其实很多人是白白杀掉的,许多罪也是白白受的。
他又想起李文忠,那个文武全才的表兄,本来可以当他强有力的帮手的,可惜与父皇失和,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。如今想来,真是唏嘘不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