粪叫呱呱。今日先别寻开心,明早个个烂嘴丫!’骂得他们哑口无言。这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’,是不是滑头得紧?
后来您登基,还特意把那些酸秀才叫到南京来,问他们,‘吾头上有发否?’吓得他们全尿了裤子。
您好吃好喝养了他们半年,一人赏六十两银子打发回去。
古有韩将军胯下受辱,拜将封王三年灭四国;今有洪武爷睥睨酸儒,单手擎天百骑逐胡元!”
朱元璋听着孙儿说起自己年少时趣事,眼底笑意愈深,伸手虚点他:
“你小子,专挑这些鸡零狗碎的说!咱打陈友谅、斗张士诚时,滑头事儿多了去,鄱阳湖诈投降烧敌舰,集庆路假议和袭城门……那才叫大滑头!”
朱允熥眼睛一亮,麻利地搬来绣墩紧挨朱元璋坐下,抱着祖父的腿摇晃:“爷爷,您讲一讲嘛!孙儿最爱听您讲当年的故事了!”
这亲昵举动让朱元璋心头一暖。他捋着胡子,目光渐渐悠远:
“好,爷爷就给你讲讲。记得那年打集庆,就是现在的应天,正是最关键的时候。半夜里,前方战事正紧,忽然快马来报,说你奶奶在太平生了个大胖小子!”
朱元璋拍拍孙儿的后脑勺,仿佛回到那个烽火连天的夜晚:
“那是咱第一个儿子啊!咱高兴得直接蹦起来,盔甲都没卸就冲出营帐,对着长江对岸大喊:‘我朱元璋有后了!’将士们举着火把欢呼,声音震天。”
他的声音忽然低沉,带着难以言喻的柔情:“可那时候,你奶奶和你爹还在江北,咱在江南。陈友谅的战船在江上游弋,咱过不去,他们也过不来……只能隔着滚滚长江,心里干着急。”
“你奶奶守太平那会儿,是真难啊!能打仗的男人都上了城墙,她带着妇孺老弱,硬是扛了三个月。粮食断了,亲自带人挖马齿苋、剥树皮;箭用完了,把门板卸下来,裹上湿棉被挡火箭。”
朱元璋眼中闪着骄傲的光:
“最险的一次,陈友谅的兵用冲车撞垮西南角城墙。你奶奶当时正抱着你爹在城楼喂米汤,听见巨响,把你爹往乳母怀里一塞,捡起腰刀就冲出去!
她带头搬石头填缺口,妇人们跟着排成长龙,传砖递瓦。有个贼兵刚爬上豁口,被她一锅滚烫的野菜粥泼在脸上,惨叫着栽下去……”
朱元璋突然轻笑:
“后来你爹总说,他是在喊杀声里学会走路的。城墙上在放箭,你奶奶在院里教你爹学步,听见箭响就把他往石磨后面一拉——你爹现在走路稳当,都是那时练出来的。”
朱允熥听得入神:“那您见到我爹时,他都多大啦?”
“整整大半年后!”朱元璋重重一拍膝盖,眼中迸发出光彩,“咱杀退陈友谅,打通长江,骑着马第一个冲进太平城,远远就看见你奶奶站在衙门口,怀里抱着个胖娃娃。”
他的声音变得轻柔:
“那娃娃看见咱一身铁甲也不怕,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瞅。咱手都是抖的,这双手拉得开三石弓,握得稳丈八矛,就是不敢抱那个软乎乎的小东西。”
朱元璋模仿着当年笨拙的动作,虚虚环成个圈:
“你奶奶笑着把娃娃递过来,他闻着咱身上的血腥气也不哭,反而伸出小手抓住了咱的胡子!”
老皇帝哈哈大笑,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,“那么小的手,攥得可紧,咱疼得直吸气,心里却甜得像喝了蜜!”
暖阁里烛火摇曳,映着一老一少依偎的身影。
在这个寻常的夜晚,杀伐决断的洪武大帝卸下了所有威严,只是一个沉浸在回忆里的老祖父。
他轻轻拍着孙儿的背,低声道:
“后来每次出征回来,不管多晚,咱都要先去瞧瞧你爹。咱就在想,这大好江山,将来都是要留给这个娃娃的。”
朱允熥把脸贴在祖父膝上,在这些弥漫着烽烟与温情的往事里,他触摸到了一个王朝最柔软的内心。
正说到兴头上,暖阁的门被轻轻叩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