叔说,皇祖父当时召宋国公,带到兵部校勘去了,想必已收入兵部档案?”
朱标压低声音:“那图如今在你舅姥爷手中。他此番取胜,靠的正是这张图!”
朱允熥怔在原地,一时竟说不出话来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是这桩事的源头,却偏偏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。
在皇祖宫里待了这么久,皇祖半句都没提过这事,想到这儿,他脊背不禁生出一股寒意——难道皇祖从前对他,竟多有防范?
那些和皇祖温馨相处的细节,此刻点点滴滴都浮现在脑海里。可如今再回想,只觉得心里头别有一番滋味,说不清,也道不明。
这事不仅皇祖没跟他提过,连自己的父王也半句没说,这让他心里满是失落。
这时,朱标朝他招了招手,示意他再走近些,随后压低声音道:
“当初就因为你画的这幅图,差点闹出一场轩然大波。你知道吗?皇祖起初根本不相信图是你画的,以为是凉国公画好后,特意经你的手,让十七叔递上来的。
凉国公和你舅舅,当时差点就因为这事丢了性命!只不过到现在,凉国公都不知道,这幅图其实是你画的。”
朱允熥听了这话,简直如遭雷击。
他嘴唇发抖,声音发颤:
“爹,这、这怎么会这样?
儿臣真的没料到……当初儿臣也没想过把这幅图献给皇祖,是那天跟十七叔聊得投机,他说马上要去大宁卫,对那边地形两眼一抹黑,儿臣才画了这幅图孝敬他。
当时还特意跟他说别声张,没成想十七叔沉不住气,才闹出这么一场乌龙。”
朱标目光在儿子身上转了几圈,缓缓道:
“好在事情总算过去了,你也不必耿耿于怀。父王现在问你,那幅蒙古地图真的是你自己画的?还有你书房里那幅奴儿干地图、察合台汗国地图,你又是怎么画出来的?”
这话一出,朱允熥脑子瞬间飞速运转开了。
他清楚,自己能画出这些图,靠的是穿越者对这个时代的知识碾压,在父王和皇祖眼里,自然是不可思议的事。
他定了定神,慢慢开始圆谎:
“儿臣自幼就对山川地形走势、各地的地图格外感兴趣,平时也总留心这些。
这些图不是三两个月能画成的,是我这些年一直留心观察、慢慢攒着信息,才一点点画出来的。”
朱允熥心里忐忑不安,生怕父王再追问下去。
谁知朱标没再纠缠这事,反而突然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,轻轻摸了摸他的耳朵和脖颈,幽幽说道:
“熥哥儿,你要晓得,高处不胜寒,皇太孙不是那么好当的,太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,其中艰难曲折,不足为外人道也。既然皇祖选中了你,你往后就要加倍勤勉、加倍用心,别让皇祖失望,也别让父王失望。”
被抚摸到的那一瞬间,朱允熥浑像触了电一般,便宜老爹本就是个深沉闪敛的人,这么不加掩饰地流露对儿子的关怀,还是头一次。
他心里清楚,从这一刻起,他和太子爹之间的关系,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,太子爹不再只把他当无知小儿,而是当成了能一脉相承的继承者。
朱标说完,便转身踱步出了文华殿。朱允熥紧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。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在宫道上拉得老长。
他抬头望着父亲挺直的脊背,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与力量,悄然涌上心头。
‘成了!蓝玉这场仗,彻底证明了我画的地图不是瞎扯,是真能定乾坤的!以前还不太确定,现在可算吃了定心丸。’
‘太子爹以后就是我的靠山。看来,光是藏着掖着不行了,得再多搞点事情……我这几百年的见识,是时候派上更大的用场了!’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