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画,一幅在凉国公处,一幅赠予十七叔,一幅孝敬四叔。大师若早说,再画十幅八幅又何妨,不过是费些笔墨工夫而已,有何难哉。”
道衍心神撼动,追问道:“殿下神技从何而来?师承何处?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。”
朱允熥站起身,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景,“大师,这世间不可思议之事,多了去了,就比如这风中落叶,它们从何处而来,又往何处去?”
道衍得到了答案,可这答案更让他心惊。
他喃喃自语:“随手画了三幅…再画十幅八幅有何难哉…“
朱允熥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:
“大师着相了。法无定法,当用则用。大师若执着于来源,反倒看不见它本身的用处了。时候不早了,改天再谈,告辞。”
他走到门口,仿佛突然想起什么,回头温和地说道:“大师不必为此寝食难安。此类舆图,我闲暇时还绘有几幅,日后若有机缘,或可再请大师品鉴。”
这句话如同春风,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,瞬间抚平了道衍所有追问的冲动,转而化为更深的骇然。
朱允熥离去后,道衍发现自己捻佛珠的手心,竟全是冷汗。
“还绘有几幅……”
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。一幅图已是国之重器,他竟还有数幅?
这位三皇子,他慷慨展示的,恐怕只是他实力的冰山一角。
次日,晨课刚毕,小沙弥前来禀报:“师父,二殿下……又来了,正在客堂等候。”
道衍静坐蒲团之上,双目微阖,手中念珠平稳地捻过一轮。
半晌,他缓缓开口,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:
“去回禀二殿下,就说老衲闭关参禅,近日……不见外客。”
一句话,便是一道鸿沟。
那小沙弥合十领命而去。禅房重归寂静,唯有道衍自己知道,从昨夜那位三皇子踏出房门起,他心中的天平,早已倾斜。
三殿下讲话温文尔雅,可是其中蕴含的杀意历历分明,此时此刻还与二殿下搅在一起,是想试朱家的刀利不利吗?
客堂内,朱允炆听得回禀愣住了,刚刚燃起的,以为寻得知己的微光,瞬间熄灭。
他望着紧闭的禅房门,心底最后一点热气也散了,只剩下无边的寒意,与彻底的崩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