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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再次抬起头,眼中已尽是决断:“你所言确有道理。耐心等待我先寻找一个机会请示皇祖,再与你十一叔深谈。”
朱允熥忙道:"父王圣明!“
朱标郑重叮嘱:“此事关乎国本与天家亲情,切不可急躁,更不可泄露分毫。即使对皇祖,也不能讲!明白吗?”
“是!儿臣一定守口如瓶!"
朱允熥肃然应下,目光落在父亲苍白憔悴的脸上,忧心忡忡说道:“父王,还有一事!"
朱标神色又是一凛:"讲!"
朱允熥正色道:"国事固然紧要,但您的圣体,更是江山社稷之基。”
朱标微微一怔,父老,子幼,一群兄弟正值壮年,自己这个太子…
朱允熥接着说道:“诸葛武侯事必亲躬,罚二十金以上,就必须亲览,最终积劳成疾,徒留憾事。父王之勤勉,更在武侯之上。"
"父王须知,天下事是办不完的。儿臣恳请您,从今日起,到了亥时正刻,必须搁下笔,上床歇息。“
“每天的膳食,需得有太医院专人斟酌。散步休憩,也绝不可少。您得给儿臣和十一叔为您分劳的机会啊。”
这番话,比方才议论藩王制度更让朱标动容。
他微笑着点头道:“好,爹知道了。从今往后,便依你。”
见父王今日如此听劝,朱允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,正要告退,殿外传来通禀,原来是吴谨言来了。
这位吴公公的脸,堪称宫城里最精准的晴雨表。
朱标只看了一眼,心中便是一沉:老爷子那里,怕是起了风浪。
吴谨言躬身施礼,“皇爷吩咐,请太子爷移步乾清宫议事。御辇已在外面候着了。”
朱标缓缓摇头:“有劳吴公公,御辇就不必了,孤自行走过去。”
说罢,就在朱允熥的陪同下,迈出东宫。
父子二人踏着宫道,心头同时盘绕着同一个念头:此番召见,所为何事?老爷子怕又是在动怒?
果然,父子俩刚踏入乾清宫,一股无形的压力便扑面而来。
朱元璋双手叉着腰,在殿内来回急走,步伐沉猛有力,如同一头被触怒的雄狮。
见他们父子走了进来,朱元璋脚步一顿,脸上没有半分和缓,硬梆挷扔出一个字:
“坐!”
朱标哪里敢坐,惴惴不安望着父亲。
朱允熥两只眼睛看得分明,刚才才在东宫书房,父王脸色尚算和缓,可一踏入阁子,面容便瞬间绷紧,如同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。
他心头一揪,父王为何盛年早衰?答案显而易见。
试问,谁长年累月处在这种极致威压之下,身子骨还能好?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!
他一步上前,轻轻拦住了仍在殿中急走的祖父,顺势扶着老爷子的臂膀,将他引到椅前坐下。
“爷爷,您这一把岁数了,怎么火气像炮仗似的,一点就着,一着就爆?
您看,不仅把孙儿吓着了,连我爹站在那儿,大气都不敢出呢。您快消消气吧,万事好商量。”
这话不偏不倚说进了朱标心坎。
在父亲身边谨小慎微几十年,无人比他更清楚,时时面临山崩地裂般的天子之怒,是何等煎熬。
说也奇怪,朱元璋被孙儿这般无礼地一拦一按,外加一通数落,怒气竟然泄了一大半。
他闷哼了一声,顺着那股力道坐定了。
朱允熥见初步奏效,立刻转身,先为面色苍白的父亲奉上一盏热茶,低声道:“父王,您先顺口气。”
旋即,又为朱元璋斟了一杯奉上,语气软和了几分:
“爷爷,天大的事,咱们一家人坐下来,好好说不成么?总这般动怒,于您圣体无益。
再说,我爹的身子骨您也晓得,经不起这般惊吓。您这么三天一小怒,五天一大怒,我爹还怎么静心调养呢?”
朱元璋闻言又要发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