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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元璋将那份密函放回他手中:
你以为咱不想查?可查清了又如何?把他们都抓起来问罪?那北疆防线要靠谁来守?你读了一肚子书,连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也不懂吗?
朱椿猛地提高声音:
儿臣不懂!父皇一边立下规矩严禁盐、铁、粮食、布匹、茶叶流入蒙古,一边又默许塞王向蒙古走私这些东西。父皇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自相矛盾?
朱元璋看向朱标:老大,你给老十一说说,这里头的道理。
朱标转向朱椿:十一弟,不是父皇自相矛盾,是有些事明知该管,却管不了。即便老三、老四、老十三不做这些,边关上自然有人会做。
他们这么做,也不全是为了一己私利,麾下将士要养家,边镇运转要银钱,这里头的难处,你久在蜀地是不会明白的。
朱椿显得十分激动,大声说道:
"大哥!你还是太仁厚了!有父皇和你坐镇中枢,他们连资敌的罪名都不惧,将来会惧允熥吗?
到那时,岂不是各自占山为王,各行其是?二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!正副钦差手持圣旨,他都敢抗旨不遵。以此观之,该早早册立允熥,让他多历练养望!"
朱元璋突然明白了。
朱椿莫名其妙从册立允熥,扯到朱桂私卖盐引,又扯到朱棡和朱棣身上,原来是这么一路想来的!
有道理吗?似乎很牵强,又似乎颇有几分道理。
朱元璋本想着和朱椿好好掰扯这事的,却忽有一股无名火顶到胸口。
他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,勃然大怒道:
"朱椿!我看你今天是铁了心胡言乱语!诸王守边是咱定的国之大计!你一个秀才懂什么?也敢妄加议论?咱当初留你在南京时,是怎么跟你说的?全忘了?“
朱椿脸上毫无惧色,辩白道:
“父皇,儿臣也是朱家一份子,既然发现了这么大的隐患,就不能为了自保而装聋作哑。为子孙后代计,父皇和大哥也不应该讳疾忌医!"
从前乖巧懂事的蜀秀才,摇身一变,成了乱轰一气的虎墩炮,
朱元璋起先是愕然,现在是恼羞成怒,啐了一口,别过脸去:
“又一个读书读傻了纸上谈兵的!秦汉隋唐,几千年都禁不了的事,你蜀秀才禁得了?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!“
眼见弟弟和父亲起了激烈的争执,朱标耐心解释道:
朱椿,许多事不是不想做,而是压根做不到。莫非你以为换一批人就能杜绝此事?其实不过是换汤不换药。这些事大哥早就知道,之所以默许,完全就是因为形势比人强。
你不妨想想,从嘉峪关到山海关,万里边防线,如何禁得住?真要严查,耗费的银钱、动用的兵力,怕是比这些走私的损失还要大得多。
朱椿怔住了:难道就任由他们...
朱标轻轻摇头:只要不太过分,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这是维系边镇不得不付出的代价。断人财路,如杀人父母。边关前线不比腹里州县,一举一动都必须异常谨慎。
朱椿看看手中薄薄的密函,再看看神色各异的父兄,胸中顿时巨浪翻涌。
鼓足勇气揭穿一个惊天黑幕,父兄却早已知情,原来世事并非黑白分明,而是灰蒙蒙一片。
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朱元璋脸上的怒容渐渐散去,看了看垂首不语的朱标,最终落在朱椿身上。
“老十一,既然你大哥提议早立允熥,你也是这个意思,那便这么定了吧。”
“啊?”朱椿有些难以置信。
朱元璋不再看他,自顾自地说道:
“开年就着手准备册封大典。你是亲王,又掌着宗人府,这事就由你牵头,会同礼部、翰林院去办。给咱办得体面些,莫要堕了咱朱家的脸面。”
朱椿心中一时五味杂陈。
父皇终究没有采纳他彻查边贸的谏言,这让他胸口发闷。
然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