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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给老子闭嘴!”
朱元璋怒目而视,大声呵斥,
“你小子知道个屁!你知道这背后是多少钱粮?多少民夫?多少艘船、多少兵甲?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?打赢了穷三代,打输了穷五代!”
他不再看朱允熥,转而对着朱标:
“让朕再考虑两三天吧。主不可因怒而兴兵,将不可因愠而致战呐……”
他仿佛在告诫儿子,又像是在说服自己:“兵者,国之大事,死生之地,存亡之道,不可不察也!”
“父王深思熟虑,儿臣全明白在心。”朱标躬身应道。
朱允熥张了张嘴,还想再说什么。
朱标严厉地瞪了他一眼,低喝道:“退下!不得再扰皇祖清静!”
朱允熥暗暗吐了下舌头,像只猫一样,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。
他没有回自己的寝宫,而是转身去了文华殿,整理、分拣奏章。
约莫半个时辰,太子朱标也回来了。
文华殿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节奏。各部院官员按班前来奏事,禀报着漕运、春耕、刑名、科举等一应国政。
朱标一如往常地听着,或询问细节,或做出批示。
只是人人都能察觉,太子殿下今日比往常更寡言少语。
到了晚间,朱允熥又像往常一样,来到乾清宫陪皇祖父用膳、歇宿。
与平日的闲话家常不同,朱元璋从头到尾都没有搭理他,甚至没看他几眼。
老爷子独自站在那座巨大的、标注着大明万里海疆的沙盘前,背对着所有人,一动不动。
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,只能隐约听到他在嘟囔。
这一夜,乾清宫的灯火,亮至很晚。
第二天,没有紧急朝会,没有召见公侯大将,甚至连一份关于东南的加急文书都没有传来。
皇宫内外,平静得有些异乎寻常。
第三日清晨,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风尘仆仆,带着一身露水寒气,直接跪倒在了朱元璋、朱标、朱允熥面前。
“皇爷,臣,回来了。”
“说!”
“臣奉旨暗查福建、浙江,厦门岛上…罹难军民,绝非兵部所报一千四百余人!臣虽无法在短时间内精确核验所有遗骸,但根据残存村落、焚毁屋舍规模以及幸存者零散口供推断实际数目,最少…最少一万开外!”
尽管已有心理准备,朱标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。朱允熥更是拳头骤然握紧。
“那舟山岛呢?”朱元璋的声音冰冷得像铁。
“回皇爷,也并非谣传的八百人,或是兵部所言并无此事。臣亲至现场,岛上腥气未散,遇害百姓…至少在两千到三千之间!”
他停了停,语气更加沉痛:
“此外,据沿海渔民泣血陈述,位于外海的嵊泗岛…上百户渔民,在倭寇来袭时,未能及时撤离,尽数…尽数被掳往海外,生死不知!”
蒋瓛重重叩首:“皇爷,福建、浙江两地官员、卫所将领,沆瀣一气,欺瞒朝廷!”
他最后描述起亲眼所见的惨状,被焚毁的村庄,无人收敛的残骸,孤儿寡母绝望的哭泣…
那场景,宛如人间地狱。
“砰!”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,霍然站起!
“撮尔倭奴,欺我太甚!传汤和!传傅友德!传蓝玉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