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椿走出乾清宫西暖阁,初春寒风吹在他的身上,凉在他的心里,挺身而出不是为了劝说老二回心转意,这是绝无可能的。
他只是不想让仁厚的大哥,反反复复承受早己疯魔的二哥的折磨。恶人总得有人做,既然这个脓疮必须割除,那就由他来割。
朱椿一路沉默,快马加鞭,在一处偏僻驿站,见到了冯胜与徐辉祖。
两位国公,一位是百战宿将,一位是顶级勋贵,见到朱椿如同见了救星。
冯胜还未开口说话,已老泪纵横:
“殿下!您可算来了!老臣这一辈子东征西讨,尸山血海都蹚过来了,就没办过这么窝囊,这么磨人的差事!打不得,骂不听,轻不得,重不得……这、这比当年在漠北追杀王保保还难啊!”
他重重跺脚,“殿下,老臣…老臣实在没法子了!”
徐辉祖勉强保持着镇定,对着朱椿深深一揖。
朱椿看着这两位被折磨得近乎崩溃的朝廷重臣,对二哥最后的怜悯也彻底消散。
他平静地说道:“二位国公辛苦了。后面的事,交给我。”
朱椿整理了一下袍服,挺直脊梁,走进严密看守的后院。
院子里,一架特制的坚固囚车摆在那里。
囚车中的人,披头散发,衣裳脏污,一双眼睛赤红如血,正是秦王朱樉。
朱椿在距离囚车五步远处站定,最终还是唤了声:“二哥。”
囚车中的朱樉发出刺耳的笑声。
“嗬……嗬嗬……朱椿?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!你不成都享福,跑到南京来逞什么能?“
"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?啊?我就知道!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!是你撺掇老大,撺掇老头子这么对我的,是不是?!”
他猛地向前一扑,身体撞在木栏上,双手死死攥着栏杆,仿佛要将其掰断。
“放我出去!朱椿,你个婢养的,有种放我出去!等老子回了南京,第一个活剐了你!剥了你的皮!把你那一屋子的书全烧了!把你那些假仁假义的嘴脸全撕烂!”
污言秽语,不堪入耳,将皇家的尊严践踏得一丝不剩。
朱椿闭了闭眼,最后一次尝试,声音无比痛楚:
“二哥!父皇与大哥派冯胜、徐辉祖持旨相请,让你体面回京!你不听!再派耿炳文传旨劝导,你依旧不听!如今已到京畿,你还是这般模样,你到底想怎样?你知不知道,大哥他……”
“你说我想怎样?!”朱樉厉声打断,一口唾沫狠狠啐向朱椿,“老子是诸王之首,你们一个个都想害我,尤其是你,朱椿,你这个伪君子!”
朱椿失去了最后的耐心,大喝一声:“来人!”
冯胜与徐辉祖应声而入。
朱椿目光扫过二人,沉声道:“宋国公,魏国公,接旨。”
冯胜与徐辉祖立刻撩袍跪倒:“臣在!”
“父皇口谕:朱樉恶贯满盈,神人共愤,无可宽贷!着即——废为庶人!所有王爵封号,一概革除!即刻由冯胜、徐辉祖押送,转道凤阳,囚于高墙之内!”
朱椿一字一句,敲碎了朱樉最后的幻想:“非死,不得出!钦此!”
“臣等遵旨!”冯胜与徐辉祖重重叩首。
“不!不!不!”朱樉发出凄厉至极的嚎叫,疯狂地撞击着囚车。
“假的!都是假的!老子是秦王!老子是诸王之首!你们不能这样对我!朱椿!你假传圣旨!老子要见爹!老子要见大哥!”
然而,再无人理会他的疯狂。
冯胜站起身,对羽林卫一挥手:“押下去!转道凤阳!”
几名彪悍的羽林卫上前,毫不客气地推动囚车。
朱樉的咒骂、嚎哭、挣扎,在寒冷的空气中渐渐远去,最终消失在驿站外的官道尽头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朱椿站在原地,久久未动。
他完成了任务,割掉了脓疮,却没有半分轻松,只有无尽的空茫。他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