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在报慈恩寺侧门停稳,朱棣推门跳下了车。
禅房里檀香袅袅,道衍早就知道燕王要来,正不慌不忙地煮着茶。
朱棣风风火火地闯进来,反手把门关上,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黄绸包着的地图,哗啦一下摊在禅床上。
“老和尚,你快看看这个!”
道衍的目光在那地图上停留了两三刻钟,全部刻在脑子里了,才哑着嗓子问:“奴儿干?察合台?……殿下,这东西哪来的?”
“允熥那小子给的!”朱棣既有得宝的兴奋,又被晚辈赏赐的别扭,心情相当复杂。
道衍笑了:“果然是他!”
朱棣赶紧追问:“你早就猜到了?”
道衍慢悠悠地说:“去年秋天,这位皇太孙专门来寺里找我谈玄说妙,机锋之锐利,令我后背发凉。燕王殿下您可曾想过,他送您这两幅图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朱棣不耐烦地摆摆手:“这还用问吗?一则是显摆,二则是震慑!”
道衍摇摇头:“王爷明鉴,的确是有震慑的意味,但更多的,是倚重您。去年他来见我时,言谈间对您极为推崇。今天他把图送给您,就算准了您一定会来找我,也算准了我会跟您说这番话。”
朱棣嗤笑一声:“老和尚,你莫要把他捧得这么神乎其神!你从前不是自视甚高吗?”
道衍轻轻抚摸着茶盏,“不是贫僧捧他,是他处心积虑,借贫僧之口,跟您示好呢。他当时说,‘燕王志向远大,广阔天地,大有可为’。
现在他把东北、西北的门户亲手交给您,意思再明白不过了。他是想让您,把眼光放到塞外万里疆场,别盯着南京的宫墙啊。”
这番话像记重锤,敲得朱棣心头一震。他突然想起昨天在端本门前举着朱允熥转圈圈的情景,一时之间有些恍惚。
道衍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这位皇太孙啊,让贫僧想起一句老话:大真似伪,大智若愚。他所有的算计,都是明晃晃摊在面前的。比如平倭债券,比如回收宝钞,全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。”
朱棣沉默了好久,突然放声大笑:“既然他敢给,我就敢接!东北、西北那片天地,我早就想去闯一闯了!”
说着,利落地卷起地图,藏在袖中,笑道:“老和尚,你就留在南京,好好看着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。”
道衍望着朱棣离去的背影,沉思片刻,旋即推开纸,一笔一画复刻那两副图。
这一晚,朱棣住在诸王馆,第二天一早,他就去了乾清宫。
朱元璋正和朱标商量漕运的事,朱允熥安静地坐在下首,翻看着奏报。
见他进来,朱元璋说道:
“老四,你来了?正好,我跟你大哥正说钱粮的事。你昨天走得太急,你大哥有事没来得及跟你说。”
朱棣笑道:“我又跑不了,昨天没说的,今天说也一样。”
朱标关心地问:“四弟昨晚休息得怎么样?”
“劳大哥惦记了,臣弟睡得挺好。”朱棣在朱标下首坐下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朱允熥。
那孩子抬头对他浅浅一笑,又低头继续看文书,好像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。
朱元璋喝了口茶说:
“是这么回事,允熥要办个远洋公司,老五、老六、老十一前些天都入了股。昨天老三也认了一股。你既然回来了,也凑个份子。远洋公司这事,你大哥跟我说了,是稳赚不赔的买卖。”
朱棣坐直了身子:“儿子也正有这个意思。这次回京,看南京城气象一新,允熥这孩子办的几件差事,件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。”
他转向朱允熥:“四叔给你凑个整,一百万两。等我回了北平,就差人把银票送来。”
朱允熥赶紧站起来:“四叔太破费了,侄儿感激不尽...”
朱元璋心情极佳,领着朱棣走到东南海疆地图前,笑眯眯道:"
“老四,你看,这是允熥谋划的锁链战法,从耽罗岛到大琉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