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按,抬起膝盖,嘭嘭嘭连撞三下。
朱允熥扬声道:“放了他。"
傅让扬手又打了刘老三一记耳刮子,"今天算你运气!滚!"
朱允熥又问了一遍,假如朝廷开办大制盐坊,他们愿不愿意。
人群久久沉默。
一个老人看了看自己磨烂的手,极小声道:“要是真有固定的钱粮,娃能吃点正经盐,我愿意。”
“我愿意!”另一个瘦得像竹竿的灶户突然喊了出来,“我受够了好卤水被抢!受够了柴火不够!受够了熬出盐来被压价!只要让我娃不吃土盐,让我干什么都行!”
“对!受够了!”
“朝廷真管我们吗?”
他们大多是最底层的贫灶,此刻像是被点燃的柴禾。
刘老三脸色变得难看,他感觉到某种熟悉的秩序正在松动。
朱允熥看向灶户们,一字一句道:
“朝廷会管你们。就从白驹场开始。愿意的,可以凭力气和手艺,按劳取酬,不愁柴火,不惧压价,子弟可入学识字。不愿意的,朝廷按市价赎买你的盐田,钱货两清,绝不强占。”
朱允熥那句“朝廷会管你们”在滩涂上回荡,但除了刚才那几个喊出声的贫灶,更多人脸上,依旧是深深的怀疑和麻木。
一个老灶户拄着木棍,颤巍巍开口:
“后生,你这话,听着是好。可你说了能算吗?朝廷真的知道我们这儿啥样?真肯花大把银子,管我们这些苦哈哈的死活?”
“对啊!”另一个中年灶户跟着道,他指了指刘老三,又赶紧缩回手,
“你说赎买就赎买?你说发工钱就发工钱?空口白牙的,我们凭啥信?刘老三这种人都能横行霸道这么多年,朝廷真要管,早干啥去了?”
怀疑像瘟疫一样扩散,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贫灶们,眼神又开始闪烁。
是啊,这几个人衣着是不凡,口气也大,可他们是谁?凭什么代表朝廷?
画一张天大的饼,拍拍屁股走了,留下他们这些信了的人,怕不是要被刘老三这种人往死里收拾!
刘老三此刻也从傅让的威慑中缓过点神,捂着肚子,虽然不敢再嚣张骂人,却阴恻恻地插话:
“就是!说的比唱的好听!哪来的贵人爷,跑到我们这盐碱地里消遣我们这些苦命人来了?还朝廷……呸!”
所有的目光,都聚焦在朱允熥和赵勉身上,有卑微的期盼,有习惯性的不信,也有等着看笑话的冰冷。
朱允熥沉默着,没有立刻回答。
他能理解这些怀疑,这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积累下来的不信任。
空口白话,在苦难面前,苍白无力。
这时,赵勉上前一步,投去一个请示的眼神,朱允熥微微颔首。
赵勉转向众灶户。
“你们问,我们说了算不算?问我们能不能代表朝廷?我,赵勉!户部尚书!我说朝廷要管,朝廷就必定管!我说要建新盐场,这新盐场就一定能建起来!”
“户部尚书?”人群炸开了锅。
对他们而言,县令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官,知府更是天上的人物。
尚书?
那是只在传说里,在京城金銮殿上辅佐皇帝的老爷!
这样的人物,竟然出现在这肮脏腥臭的盐滩上?
震惊还未平息,赵勉已侧身退后半步,手臂引向身旁的朱允熥。
“若我赵勉,诸位仍不敢相信。那么,皇太孙殿下在此,亲口向你们承诺,朝廷必改盐政,必让你们有活路,有盼头,此言,尔等可信否?”
“皇……皇太孙?!”
如同惊雷劈入死水!
所有的嘈杂、怀疑、窃窃私语,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。
刘老三腿一软,直接瘫坐在泥水里,他身边的儿子们更是面无人色。
那个脖子肿胀的孩子,被他父亲死死搂在怀里,眼睛瞪得极大,看着那个被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