性妄为的青丘帝姬,而是一个认清现实,为自己选择承担责任的女子。
花轿起驾,向着九重天而去。白真站在原地,目送花轿远去,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知道,那个被宠坏的小妹终于长大了,只是这成长的代价,未免太过沉重。
九重天的夜,并非凡间的漆黑如墨,而是一种深邃的、流淌着微弱星辉与灵力的绀青色。
云海在脚下翻涌,无声无息,承托着连绵巍峨的天宫。
大皇子央错的居所“灵越殿”便坐落其中,今夜,殿宇的飞檐翘角上悬挂的琉璃宫灯悉数点亮,映照着朱红廊柱与白玉栏杆。
本该是喜庆通明,却无端透出一种冰冷的沉寂,仿佛那光都冻住了,照不亮人心底的幽暗。
属于侧妃的新殿“漱玉轩”内,更是将这种寂静放大到了极致。
大红的鲛绡帷幔用金钩挽起,龙凤喜烛在精雕细镂的金烛台上安静燃烧,跳动的火焰将室内奢华却陌生的陈设投射出摇曳的影子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冷冽的甜香,源自案几上摆着的仙果与合卺酒,那酒液澄澈,盛在夜光杯中,宛若一汪凝固的琥珀,无人问津。
白浅,如今名义上的大皇子侧妃,穿着一身繁复沉重的正红嫁衣,端坐在铺着锦绣喜被的床沿。
嫁衣上以金线银丝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,每一针每一线都极尽天工,却也沉重得如同枷锁。
头顶的赤金点翠步摇珠冠早已被她取下,随意搁在身旁的妆台上,压皱了大红的锦帕。
那一头青丝如瀑般泻下,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,却也显得那张绝美的脸上,神情过于淡漠了些。
她微微侧着头,目光并未聚焦在任何一处,仿佛穿透了雕花窗棂,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。
窗外是永恒流转的云霞和星子,美则美矣,却千年不变,看久了,只觉单调与空茫。
她并不期待央错的到来。
这门婚事,于她而言,不过是青丘与天族在历经诸多风波后,为稳固联盟、维系表面和平而达成的一项交易。
她本就不喜。
她白浅,昔日青丘帝姬,洒脱不羁了几万年,何曾想过会有一日,被一纸婚约束缚在这九重天的琼楼玉宇之中,成为一个她丝毫不感兴趣、甚至心存芥蒂的男人的侧妃?
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。
想起离镜,要不是……
而更多的,是想起昆仑虚,想起墨渊……她的师父。
战场之上,师父与擎苍大战,那份深厚的师徒情谊,乃至她深藏心底、未曾宣之于口的某些悸动,在外人眼中,或许早已变了味道。
她记得,央错当时也在场,他那双总是带着天族皇子固有矜持与审视的眼睛,曾冷冷地扫过他们。
白浅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弧度。
他如何想她,与她何干?在他眼中,她大约就是个情史纷乱、言行不端、甚至与师父有暧昧嫌疑的女子,如今却因利益被塞到他的宫中,占了一个侧妃的名位。
他自是不喜的。
巧得很,她对他,亦无半分好感。
这位大皇子殿下,严谨、守礼、刻板,如同天规的具体化身,周身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。
他不来,正好。
省了彼此虚与委蛇的麻烦。这新婚之夜于她,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独自静坐罢了。
她乐得清静,甚至想着,若他夜夜不来,倒也是件好事。
然而,白浅终究是低估了这九重天深宫里的暗流汹涌,低估了另一个女人——正妃乐胥,那早已酝酿成毒的嫉恨。
灵越殿主殿,灯火通明。
与漱玉轩的冷清不同,这里氛围暖融,甚至带着一丝黏腻的甜香。
乐胥并未卸下正式的宫装,只是脱去了外袍,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软缎常服,依偎在央错身边。
她容颜姣好,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轻愁与依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