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希尧也疾步上前,一把按住年羹尧持剑的手臂,力道之大,几乎要将他骨骼捏碎,他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:“二弟!冷静!你想为年家招来灭门之祸吗?!”
“灭门?哈哈……灭门!”年羹尧猛地转过头,赤红的眼睛瞪着年希尧,声音里带着泣血般的嘲讽。
“大哥!你没看到吗?没看到我们年家最后是什么下场吗?!满门抄斩!男丁流放!妹妹她……她在那深宫里,被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用欢宜香一点一点耗干了身子,连个孩子都留不住!最后一把火烧了翊坤宫,尸骨无存啊!!”
他说到最后,声音已是嘶哑,那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。
欢宜香……子嗣……年家覆灭……
这些词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,狠狠刺穿了年遐龄和年希尧的心脏。
梦境中的画面再次清晰地浮现——女儿\/妹妹明媚笑容后的枯萎,家族显赫下的倾覆危机,帝王那深不见底、冷酷无情的算计……这一切,都不是假的!那梦境的感受太过真实,那绝望太过锥心!
年遐龄抱着年世兰的手臂不住地颤抖,老泪纵横。
他年遐龄一生谨慎,官至湖广巡抚,自问对朝廷忠心耿耿,竟不知未来会因为女儿的姻缘,将整个家族拖入如此万劫不复的深渊!
年希尧按住年羹尧的手也在微微发颤,他深吸一口气,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目光扫过状似被吓到、蜷缩在父亲怀里瑟瑟发抖的年世兰。
然后又看向悲痛欲绝的父亲和狂怒欲狂的二弟,声音沉痛而嘶哑:“父亲,二弟……此事……此事太过骇人听闻。但那梦境……细节历历在目,由不得我们不信。这绝非寻常梦魇!”
他猛地看向年世兰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有痛,有怜,更有一种决绝的审视:“兰儿……你……”他想问,却又不知从何问起。一个三岁的孩子,如何能让他们做如此清晰一致的噩梦?
年世兰知道,此刻她必须有所回应。她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,小脸上满是惊惧和茫然,仿佛真的被父兄的反应吓坏了,带着哭腔,断断续续地,用最稚嫩的声音,说出了那句早已在她心中盘旋了千百遍的话:
“兰儿……兰儿不要嫁给那个……那个坏人……四阿哥……他害兰儿……害哥哥……害爹爹……”
她伸出小小的手指,指向年羹尧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剑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二哥……不要……兰儿怕……”
这句带着孩童直觉的、泣血般的控诉,如同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压垮了年遐龄心中残存的、对皇权的敬畏与幻想。
他将女儿死死搂在怀里,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与斩钉截铁的决断:
“不嫁!谁也不嫁!我年遐龄的女儿,便是终身不嫁,老死家中,也绝不入那吃人的皇家半步!”
年希尧重重吐出一口浊气,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,但那冷静之下,是汹涌的暗流:“父亲所言极是。此事……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年家,必须早做打算。”
年羹尧胸口剧烈起伏,他死死咬着牙,手中的剑终于缓缓垂下,但那双赤红的眼睛里,燃烧的恨意与杀意并未消退,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可怕的东西。
他盯着虚空,一字一顿,如同立下血誓:
“胤禛……你最好祈祷,这辈子,别再撞到我年羹尧手里!否则……”
年羹尧那一声饱含杀意的怒吼,以及父亲与兄长骤变的脸色,似乎终于耗尽了年世兰强撑着的全部心力。
那紧绷的、属于三岁孩童的脆弱神经,在释放出最关键的信息后,骤然松弛。
她小小的身子在年遐龄怀里软了下来,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垂下,盖住了那双曾盛满前世悲怆与今生决绝的眼眸,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——她竟在这剑拔弩张、人人色变的时刻,沉沉睡去了。
这突如其来的沉睡,像一盆冷水,暂时浇熄了年羹尧胸腔中那足以燎原的怒火。
他赤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