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织,形成一种停滞而微妙的氛围。
池远端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。
吴所谓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,受伤的脚踝被小心地安置在软垫上,背脊却挺得笔直,像一株迎着微风却也绝不弯折的青竹。
那双大眼睛里,方才翻阅旧影像时的璀璨笑意已经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见底的、不容置喙的坚定。
这坚定如此纯粹,反而让池远端那些在商界无往不利的权衡与说服技巧,显得有些无处着力,甚至……略显苍白。
他轻轻叹了口气,那叹息声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他并非不近人情,也并非对眼前这孩子全无好感。
恰恰相反,正是那一点不自觉滋生出的、带着些许怜惜与欣赏的好感,让他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。
他斟酌着开口,声音放缓,试图抹去所有属于上位者和长辈的压迫感,只留下一种看似推心置腹的劝导。
“吴所谓,”他叫他的名字,语气平和,“你现在还小,刚进入大学没多久?二十出头的年纪,正是人生最好的光景,像一张刚刚铺开的白纸,未来有无限的可能,等着你去描绘。”
他微微向前倾身,手肘撑在膝盖上,这是一个试图拉近距离的姿态。“这个世界很大,也很精彩。你应该趁着年轻,多去走走,多去看看,多去尝试不同的生活,接触不同的人。感情的事情,尤其如此。有时候,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,或者眼里只看得见一个人,就会误以为眼前的一方天地就是全世界了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观察着吴所谓的反应。年轻人只是安静地听着,嘴唇微微抿着,那双会发光的眼睛此刻像两潭深水,映着灯光,却不见波澜。
池远端继续道,语气更加语重心长:“人生的路很长,会遇到很多风景,很多人。有些风景只是路过,有些人只是过客。不要把所有的希望和情感,都过早地、孤注一掷地寄托在一个人身上。这……风险太大了。你还这么年轻,未来的变数谁也说不好,何必现在就急着把自己‘绑’住呢?多尝试,多经历,你才能真正明白,什么是最适合你的。”
他话语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——池骋并非他唯一的、最好的选择,他不该在这棵树上吊死。
吴所谓静静地听完,脸上没有任何被说动的犹豫,也没有被冒犯的恼怒。
他只是等池远端的话音完全落下,阁楼重归寂静之后,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然后,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直视着池远端,声音不高,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,清晰地敲打在空气里:
“叔叔,我明白您的意思。谢谢您……为我考虑。”他先表达了礼貌,但接下来的话却斩钉截铁,毫无转圜余地,“但是,您说的‘多尝试’,对我没有意义。我不是喜欢一片森林,我只是认准了一棵树。我不是需要去经历很多人才能确定心意,我从很早就知道,我只喜欢池骋一个人。只有他。”
他的话语简单,直接,甚至有些笨拙,缺乏华丽的辞藻,却像最坚硬的磐石,稳稳地矗立在那里,任你海浪如何拍打,岿然不动。
那里面蕴含的情感太过纯粹和炽热,反而让一切功利性的、权衡利弊的劝说都显得黯淡无光。
池远端一时语塞。
他预想过吴所谓会反驳,会争辩,甚至会用他和池骋之间的感情来试图打动他,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一种近乎“信仰”般的绝对姿态来宣告。
这让他准备好的后续说辞,比如分析现实压力、家族责任等等,都像是重拳打在了棉花上,无处着力。
他微微蹙眉,试图换个角度,切入一个他认为是核心,也是无法逾越的障碍。“再喜欢……”他加重了这三个字的语气,“你们终究是两个男生。这……毕竟不是主流。现在或许觉得感情能战胜一切,可以不管不顾,但等到年纪再大些呢?社会舆论、家庭压力,还有……传承的问题。我们这样的家庭,终究是需要后继有人的。两个男生在一起,没有法律的保障,没有血脉的延续,这种关系太脆弱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