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一个接一个,嗓门一个比一个洪亮。
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极度膨胀的骄傲和满足,仿佛这个状元是他们亲手考出来的。
在他们的口中,樊胜美是独一无二的珍宝,是上天赐予他们最大的荣耀。
他们不厌其烦地描述着樊胜美从小到大的“聪慧过人”、“懂事乖巧”、“多才多艺”,将一切功劳都归于自己的“精心培养”和“正确引导”。
然而,在整个狂欢的叙述中,有一个名字被彻底、干净地遗忘了。
那就是樊胜英。
没有一个电话里,他们会提到,“家里还有个儿子,也工作了”;没有一句感慨中,他们会带上,“孩子们都还算争气”。樊胜英这个名字,在他们极度兴奋的状态下,仿佛从未在这个家庭存在过。
他就像一块被利用殆尽的踏脚石,在主角登临顶峰的时刻,被随意地踢开、遗忘在角落,蒙上了厚厚的尘埃。
亲朋好友们的恭维和赞叹,如同潮水般涌向他们夫妻和樊胜美,更加深了这种“一家三口”其乐融融的假象。
樊胜英的付出,他那些年汇回来的、支撑着樊胜美部分教育和生活开销的钱,他那些默默承受的委屈和不公,在这一片喧嚣的赞美声中,显得如此微不足道,如此不值一提。
而在这一片喧闹的背景下,樊胜美却显得异常平静。
她微笑着接受父母的拥抱和亲友的祝贺,举止得体,落落大方。但在人群稍歇的间隙,她拿着手机,走到了相对安静的阳台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电话接通的那一刻,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不同于面对父母时的、更真切、也更柔软的依赖:“哥哥。”
电话那头的樊胜英,刚刚结束一天繁重的工作,正挤在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里,周身疲惫。
听到妹妹的声音,他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脊背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劳累:“小美?怎么了?” 他其实已经从父母那里知道了成绩,但此刻,他更想听妹妹亲口说。
“哥,”樊胜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,像清晨带着露珠的花苞,“成绩出来了。我是省状元。”她没有炫耀,更像是一种迫不及待的分享,一种渴望得到最重要的人认可的期盼。
尽管早已知道结果,但亲耳从妹妹口中听到“省状元”三个字,樊胜英的心脏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。
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,冲刷掉了他所有的疲惫和麻木。
地铁的噪音、拥挤的人潮、工作的压力,在这一刻仿佛都消失了。
他的世界里,只剩下电话那头妹妹清亮的声音,和这个足以让任何家人感到无上荣光的消息。
“真的?!太好了!小美!你太棒了!哥哥……哥哥真为你高兴!”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,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。
那种感觉,就像一个呕心沥血的工匠,终于看到了自己作品震惊世人的那一刻;就像一个在黑暗中跋涉许久的旅人,终于看到了指引方向的灯塔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。他所有的付出,
在这一刻,似乎都得到了终极的回报和升华。这朵他倾尽所有、用心血浇灌的花朵,终于绽放出了举世瞩目的光华!
“哥,谢谢你。”樊胜美轻声说,语气真诚而柔软,“我知道,没有你,我不可能这么顺利。” 这句话,像最后一道催化剂,彻底点燃了樊胜英内心的满足感和责任感。他觉得,一切都值了。
真的,一切都值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,樊胜美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国内顶尖学府——北京大学的文学院。这个消息,再次让樊父樊母的炫耀之旅达到了新的高潮。
他们开始筹备盛大的谢师宴,宴请所有的亲朋好友,要在所有人的羡慕和恭维中,将这份荣耀推向极致。
而与此同时,新一轮的“需求”也接踵而至。
“胜英啊,”樊母的电话再次如期而至,这次的语气更加理直气壮,甚至带着一种“投资成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