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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灵!老龟的声音从崖下传来,我活了三百岁,只在传说里听过这灵!说是用真心暖了百年的雪水才能醒,冰珠里藏着冬神的魂。
韩林和小丫头顺着藤蔓爬下崖底时,天已擦黑。石坑里的冰珠有碗口大,表面像冰雕的,每道纹路都透着淡蓝的光,冰珠里裹着粒金黄的茶籽,正随着冰纹轻轻摇晃。茶籽上凝着层薄霜,像是谁给它盖了床纱被。
你是冬神?韩林轻声问。
茶籽突然颤了颤,冰珠地裂开条缝,露出里面的少女。她穿着件红棉袄,发间别着茶芽,正歪着脑袋看他俩,睫毛上还凝着冰花。
我是。她的声音像雪水划过冰面,三日前,有人往崖顶的泉眼里倒了生石灰,说要,可他们不知道,我最怕的就是不真心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茶籽,那些生石灰污了我的泉眼,断了我的雪脉,所以今年的茶才会冻,麦才会枯,连晨霜都带着冷腥。
那怎么办?小丫头急得跺脚,我阿爹说,再这样下去,今冬连柴火都烧不着了!
冬神指着石坑边的陶瓮,雪魄能救我。但需要有人把它们浇在崖顶的茶根里,用真心养护,等它们渗进树脉时,我就能借它们的力,把雪脉续上。她看了眼小丫头,这孩子有颗真心,去年她偷偷给受伤的雪貂做窝,今年春天又给干渴的竹根浇水,是个好苗子。
小丫头涨红了脸,我...我能行吗?
冬神笑了,睫毛上的冰花簌簌落下,但你得答应我,浇雪时不能急躁,不能抱怨,要像对刚出壳的小鸡一样。
立冬当日的清晨,韩林推开院门,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。后山谷的雪隐村泛着翡翠色,像块被擦过的玉。茶田上的积雪全化了,茶树的枝桠上挂着冰珠,每颗都透着淡蓝的光,更妙的是,冰珠里裹着粒金黄的茶籽,正随着阳光轻轻摇晃。
先生!小丫头举着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冬麦,阿爹说,今早的麦香能飘十里!她把篮往石桌上一放,您尝尝,我特意留了最软的那把!
韩林剥开麦粒,放进嘴里。清甜混着微苦,从舌尖漫到喉头,竟比去年的麦芽糖还鲜。小丫头蹲在他脚边,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,先生说,立冬是不是就是冬天的信?
是呀。韩林摸了摸她的发辫,立冬是冬天写的第一封信,每一粒麦,都是信里的一个字。他指了指后山谷,你看,茶田在写,雪珠在写,连崖壁都在写。
这时,虎子扛着锄头从田埂过来,裤脚沾着泥,先生!我阿娘说,今早的地垄里冒绿芽了!去年这时候还冻着呢,今年竟比往年早了半个月!他蹲下来,把锄头往地上一杵,您瞧,这芽儿嫩得能掐出水!
韩林走过去,见泥土里真的冒出片新绿。芽尖上挂着滴晨露,里面裹着粒银白的雪魄——正是昨夜种下的。更奇的是,晨露里竟映着张小脸——是小丫头,正踮着脚在茶田底下浇雪水。
是冬神的礼物。老龟驮着陈薯走过来,手里捧着株新茶,这茶树是用养出来的,能结出双倍的籽。他舀了碗泉水递给韩林,您尝尝,这是地脉的甜。
韩林接过碗,泉水入口清冽,带着股回甘。他突然想起昨夜在崖边,冬神说的话:雪水不是水,是天地的呼吸;人不是客,是天地的孩子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寒冷的开始,是生命的蛰伏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温柔。
原来这就是冬神。小丫头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茶香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冬天不是突然来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娘腌的冬菜,要等够日子才最甜。
傍晚时分,晒谷场的灯笼全亮了。王阿婆的织光舞队正跳得热闹,十二个穿红棉袄的姑娘举着茶枝编的舞裙,转起圈来,茶瓣簌簌落在地上,像下了场金雨。老茶农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粒茶籽,茶籽上的冰纹在灯光下泛着光,这籽能传代,以后谁要是遇上寒夜,就来我这焐焐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丫头举着茶枝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红棉袄,发辫上别着茶芽,见他看过来,眼睛弯成月牙:先生说,立冬是冬天的信,那我要给山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