娃娃追蝴蝶,笑声惊起一对麻雀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麦田。麦灵笑了,六十年前,阿公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片土。后来他被征去修水库,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婆。阿婆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田,直到她去年冬天......
阿婆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麦田,等麦灵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她编个麦秆哨
麦灵的眼眶泛起水光:阿婆编的麦秆哨,我还收在地窖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麦穗:先生!阿婆说,今早的麦粒能搓出整颗麦仁!她把篮往石桌上一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麦穗,剥开青绿色的麦芒,取出颗麦粒。麦粒白得透亮,咬开后,麦仁是嫩黄的,放进嘴里,清甜里带着丝微苦,正是芒种麦粒的滋味。
先生!虎子扛着锄头从田埂过来,裤脚沾着泥,我阿娘说,今早的麦芽特别香!去年这时候还发涩呢,今年竟甜得能蘸糖吃!他蹲下来,指着麦田,您瞧,这麦苗嫩得能掐出水!
韩林走过去,见麦苗真的冒出了头。芽尖上挂着滴晨露,里面裹着粒银亮的麦信——正是昨夜守护的。更奇的是,晨露里竟映着张张笑脸——是小桃儿、麦信蝶、老龟,还有村里帮忙守夜的乡亲们。
是麦灵的礼物。老龟驮着陈橘走过来,手里捧着株新麦,这麦是用养出来的,能熟三季穗。他舀了碗山泉水递给韩林,您尝尝,这是地脉的甜。
韩林接过碗,泉水入口清冽,带着股回甘。他突然想起昨夜麦灵说的话:泉水不是水,是天地的血脉;人不是客,是天地的孩子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夏天的开始,是生命的收获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麦灵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麦香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冬天不是突然来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腌的糖蒜,要等够日子才最甜。
尾声·麦韵长
傍晚时分,晒谷场的灯笼全亮了。王阿婆的秧歌队正跳得热闹,十二个穿红棉袄的姑娘举着麦秆编的扇子,转起圈来,麦瓣簌簌落在地上,像下了场金雪。老木匠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个新做的麦秆哨,哨身刻着麦穗纹,在灯光下泛着光:这哨能吹麦魂曲,以后谁要是想学编麦秆,就来我这讨教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桃儿举着麦穗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月白粗布衫,发辫上别着麦秆,见他看过来,眼睛弯成月牙:先生说,芒种是夏天的信,那我要给山里的小蚂蚁写封信,告诉它们麦熟了!
她清了清嗓子,唱道:芒种到,麦信飘,新麦满田香满道;真心护,真情守,人间处处是新谣......
歌声飘得很远,惊醒了田边的麻雀。韩林望着远处的麦田,那里的麦穗正翻涌,像在应和他的话。等明年芒种,这些麦穗会更饱满,结更多的麦粒,养更多的麻雀。
夜渐深时,韩林躺在竹床上,听着窗外的虫鸣。虫声像谁在轻轻敲鼓,和着远处晒谷场的笑声,织成张温柔的网。他摸出枕头下的麦粒——那是白天小桃儿硬塞给他的,说是麦灵送的夏信。
忽然,窗外传来一声。他掀开窗帘,只见只金蝶停在窗棂上,翅尖上的麦粒闪着金光。见他出来,那蝶歪着脑袋,用翅膀指了指后山谷,又指了指他的窗台。
韩林顺着蝶的方向看过去——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株新麦,正抽着嫩叶,在风里泛着翠绿。叶上挂着的麦信里,映着他和小桃儿的笑脸,还有麦信蝶守夜的影子,以及晒谷场上飘着的歌声。
原来你早就在准备了,他轻声说,明年的夏天,该绿点新的东西了。
那金蝶两声,振翅飞进了夜色里。风裹着麦香涌进来,韩林裹紧被子,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:
秋天来了,冬天还会远吗?但不管多热的夏天,只要心里揣着颗真心,总能等来秋天的——就像这麦灵的老麦,就像地窖里的麦信,就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