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这山林是天地养的灵物,你们砍的不是树木,是子孙的饭碗!
胖子叼着烟走过来,上下打量韩林:你谁啊?这破林子能值几个钱?我给十万,你跟我走,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。
韩林摇头:钱买不来蝉魂,买不来良心。
良心?胖子嗤笑,我老家的河早被工厂染成黑水了,不照样有人活着?他指着老巢,再说了,这破老巢里能有啥?不就是些蝉蜕和破罐子?
话音未落,老巢里突然飞出只金蝉。那蝉的翅膀像浸了蜜的翡翠,在阳光下泛着柔光,翅尖上还沾着粒晶亮的蝉蜕,正随着翅膀的扇动轻轻摇晃。它歪着脑袋冲胖子啼了两声,又扎进老巢里,溅起的风里竟裹着片半透明的蝉翼。
蝉信蝉!老龟突然开口,这是蝉灵的守灵兽。十年前我还见过它,那时候它翅膀上的蝉翼才指甲盖大,如今都快成完整的蝉蜕了。
金蝉绕着韩林飞了一圈,翅尖上的蝉翼飘落下来,落在韩林掌心。他触到蝉翼的瞬间,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:七十年前的夏夜,个穿蓝布衫的少年跪在槐树下,怀里抱着只受伤的金蝉,正往蝉翼上涂蜂蜜。少年的睫毛上沾着汗珠,嘴里念叨着:小蝉小蝉莫要急,等到来年夏至时,我给你编个竹蝉笼。
那是...我阿公?小桃儿突然开口。她的声音发颤,我阿婆临终前说过,她年轻时和阿公在这山林种过蝉,后来...后来蝉全哑了。
韩林仔细看那画面,发现少年脚边有个竹篓,篓里装着晒干的蝉蜕,和老蝉农周阿公留下的竹篓纹路一模一样。他刚要说话,树杈突然传来一声——是胖子让人把电锯对准了老巢,黑水正顺着锯口往外涌,把整片山林都染成了墨色。
够了!韩林冲过去,挡在电锯前。黑水溅在他粗布衫上,立刻腐蚀出个洞。他却像没知觉似的,大声喊:你们知道这山林养了多少年吗?我阿公的阿公就在这儿养蝉,到我这辈,已经传了七代!你们砍的不是山林,是根!
胖子皱眉:你疯了?这破地方能有什么根?
韩林弯腰捡起片带白霜的蝉蜕,这蝉蜕里,有我阿婆的童年;这老巢的泥土里,有我阿公的青春;这松树上的野莓丛里,有我爹娘的婚誓。他指向远处的晒谷场,你闻闻,那边飘来的是凉面香,是我奶奶每年夏至给娃娃们煮的绿豆汤。你砍了这山林,砍的是咱们村的魂。
人群突然安静了。有个穿花衬衫的年轻人挠了挠头: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捉过蝉,阿婆还给我编过蝉翼风筝......另一个也附和:对啊,我去年还在林子里拍了婚纱照,背景就是那棵老槐树......
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,突然掐灭了烟:行,今天就到这儿。他转身对手下发令,把电锯关了,把锯子收起来!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,兄弟,这是我的电话,以后有事找我。
蝉信的新生
夏至当日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清越的蝉鸣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,碗里装着新摘的野莓,莓尖上还沾着露水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蝉灵醒了,阿婆说请您去山林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抽了新芽,枝桠间还挂着昨夜蝉信蝉留下的蝉翼。他沿着山径往山林走,远远就听见一片蝉鸣——原本哑了的蝉儿全醒了,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,叫声像撒了把碎玉,脆生生地撞在人耳膜上。
山林边的老槐树下,站着个穿青布衫的少女。她发间别着蝉翼,肌肤白里透青,像刚褪壳的蝉,眼尾泛着浅褐,正是昨夜老巢里见到的蝉灵。
成功了。她轻声说,蝉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山林的蝉,会比从前唱得更响,活得更久。
韩林走近,见她脚下踩着片新叶,叶上还凝着晨露。蝉灵抬手,指尖拂过蝉翼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山林铺展开来,高的树、矮的树、开花的树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山林间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草帽的老人编竹蝉笼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追蝉儿,笑声惊起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