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把刚抽穗的稻子都烤得卷了叶。
住手!韩林提高声音,这山养了多少年水脉?我阿公的阿公就在这儿挖煤,到我这辈,已经传了六代!你们炸的不是山,是根!
胖子皱眉:你疯了?这破山能有什么根?
韩林弯腰捡起块带焦痕的岩石,这块石头里,有我阿婆的童年;这岩缝的热气里,有我阿公的青春;这山路边的野菊丛里,有我爹娘的婚誓。他指向远处的晒谷场,你闻闻,那边飘来的是酸梅汤香,是我奶奶每年大暑给娃娃们煮的解暑汤。你炸了这山,炸的是咱们村的魂。
人群突然安静了。有个穿花衬衫的年轻人挠了挠头: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捉过蚂蚱,阿婆还给我编过火蝶风筝......另一个也附和:对啊,我去年还在山脚下拍了结婚照,背景就是那片野菊丛......
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,突然掐灭了雪茄:行,今天就到这儿。他转身对手下发令,把炸药收了,把雷管拿走!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,兄弟,这是我的电话,以后有事找我。
暑信的重生
大暑当日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清凉的水声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,碗里盛着半盏山泉水,水面浮着片新荷叶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火灵醒了,阿婆说请您去后山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山路往后山走,远远就听见的水声——原本干涸的泉眼竟冒出了新泉,泉水清得能照见人影,泉眼里还浮着朵半开的野菊。
泉边的岩石缝里,站着个穿青布衫的少女。她发间别着岩屑,肌肤白里透红,像刚出窑的陶,眼尾泛着浅褐,正是昨夜岩缝里见到的火灵。
成功了。她轻声说,暑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山的泉水,会比从前更旺,山风会更凉。
韩林走近,见她脚下踩着片新叶,叶上还凝着水珠。火灵抬手,指尖拂过岩缝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山林铺展开来,高的树、矮的树、开花的树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山林间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草帽的老人挖草药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追蝴蝶,笑声惊起一对山雀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山林。火灵笑了,四十年前,阿公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片水。后来他被征去修铁路,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奶。阿奶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山,直到她去年冬天......
阿奶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山林,等火灵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她捏个陶土蝶
火灵的眼眶泛起水光:阿奶捏的陶土蝶,我还收在岩缝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野菊:先生!阿婆说,今早的野菊能泡出最香的茶!她把篮往石桌上一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见野菊上还沾着晨露,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彩虹。他蹲下来,见野菊丛里趴着只小陶蝶,正歪着脑袋看他,这是...火信蝶的孩子?
是呀。小桃儿蹲在他身边,阿婆说,火灵回来的那天,所有火蝶都会带着孩子来谢恩。
韩林摸了摸小桃儿的头,想起昨夜火灵说的话:火不是灾,是天地的温度;山不是石,是天地的脊梁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夏天的尽头,是生命的沉淀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火灵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岩屑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冬天不是突然来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腌的糖蒜,要等够日子才最甜。
尾声·火韵长
傍晚时分,晒谷场的灯笼全亮了。王阿婆的酸梅汤摊正支得热闹,十二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守着陶瓮,手起手落间,汤勺碰撞出清脆的响。老窑匠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个新捏的陶土蝶,蝶翼刻着水波纹,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:这蝶能扇来凉风,以后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