围的雪直融化。更让他心惊的是,岩缝里渗出的热气越来越多,顺着气流漫过山林,把刚落的雪都烤成了水,露出底下焦黑的泥土。
住手!韩林提高声音,这山养了多少年霜?我阿公的阿公就在这儿采霜,到我这辈,已经传了九代!你们炸的不是山,是根!
胖子皱眉:你疯了?这破山能有什么根?
韩林弯腰捡起片带霜的枫叶,这片叶子里,有我阿婆的童年;这岩缝的热气里,有我阿公的青春;这山涧边的野菊丛里,有我爹娘的婚誓。他指向远处的晒谷场,你闻闻,那边飘来的是腌菜香吗?不,是阿婆煮的红薯粥,是我奶奶每年小雪给娃娃们做的糖霜山楂。你炸了这山,炸的是咱们村的魂。
人群突然安静了。有个穿羽绒服的年轻人挠了挠头: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堆过雪人,阿婆还给我编过霜蝶风筝......另一个也附和:对啊,我去年还在林子里拍了雪景照,背景就是那棵老槐树......
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,突然掐灭了雪茄:行,今天就到这儿。他转身对手下发令,把炸药收了,把雷管拿走!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,兄弟,这是我的电话,以后有事找我。
霜信的重生
小雪当日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清凉的凉意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,碗里盛着半盏山泉水,水面浮着片新枫叶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霜魂醒了,阿婆说请您去后山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山路往后山走,远远就听见的水声——原本干涸的泉眼竟冒出了新泉,泉水清得能照见人影,泉眼里还浮着片半开的霜花。
泉边的岩缝里,站着个穿青布衫的少女。她发间别着霜花,肌肤白里透青,像刚从冰里捞出来的玉,眼尾泛着浅褐,正是昨夜岩缝里见到的霜魂。
成功了。她轻声说,霜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山的霜,会比从前更匀,冬会更静。
韩林走近,见她脚下踩着片新叶,叶上还凝着霜珠。霜魂抬手,指尖拂过岩缝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山林铺展开来,高的树、矮的树、开花的树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山林间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草帽的老人采霜花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追雪雀,笑声惊起一对山雀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山林。霜魂笑了,三十年前,阿公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片寒。后来他被征去修铁路,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婆。阿婆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山,直到她去年冬天......
阿婆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山林,等霜魂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她绣块冰丝帕
霜魂的眼眶泛起水光:阿婆绣的冰丝帕,我还收在冰窟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野菊:先生!阿婆说,今早的野菊能泡出最香的茶!她把篮往石桌上一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见野菊上还沾着霜,花瓣上的霜花折射出彩虹。他蹲下来,见野菊丛里趴着只小霜蝶,正歪着脑袋看他,这是...霜信蝶的孩子?
是呀。小桃儿蹲在他身边,阿婆说,霜魂回来的那天,所有霜蝶都会带着孩子来谢恩。
韩林摸了摸小桃儿的头,想起昨夜霜魂说的话:霜不是冰,是天地的呼吸;冬不是寂,是生命的沉淀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冬天的尽头,是生命的转折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霜魂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霜花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冬天不是突然来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腌的糖蒜,要等够日子才最甜。
尾声·霜韵长
傍晚时分,晒谷场的灯笼全亮了。王阿婆的糖霜山楂摊正支得热闹,十二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守着铜锅,手起手落间,山楂裹上白霜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