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面立马冲上来两个壮汉,“把那小丫头拉开,别耽误老子放炮!”“先生!”小桃儿哭着就撞进韩林怀里,“他们人多,还有炸药……”韩林摸了摸小桃儿的发顶,抬头看向冰缝。那几个壮汉正把炸药往冰缝里塞呢,导火索滋滋地冒着火星,把周围的冰都烤得直融化。更让他吃惊的是,冰缝里渗出的热气越来越多,顺着气流漫过冰湖,把刚落的雪都变成了水,露出底下焦黑的泥土。“住手!”韩林扯着嗓子喊道,“这湖养了多少年雪啊?我阿公的阿公就在这儿采冰,到我这辈,都传了十代啦!你们炸的可不是湖,是根啊!”
胖子皱眉:你疯了?这破湖能有什么根?
韩林弯腰捡起片带冰的松针,这片针叶里,有我阿婆的童年;这冰缝的热气里,有我阿公的青春;这湖边的芦苇丛里,有我爹娘的初遇。他指向远处的晒谷场,你闻闻,那边飘来的是腊肠香吗?不,是阿婆煮的饺子汤,是我奶奶每年冬至给娃娃们做的糖霜芋圆。你炸了这湖,炸的是咱们村的魂。
人群突然安静了。有个穿羽绒服的年轻人挠了挠头: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堆过雪人,阿婆还给我编过雪蝶风筝......另一个也附和:对啊,我去年还在冰面上打过冰橇,冰面滑得能溜出半里地......
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,突然掐灭了雪茄:行,今天就到这儿。他转身对手下发令,把炸药收了,把雷管拿走!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,兄弟,这是我的电话,以后有事找我。
雪信的重生
冬至当日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清越的鸟鸣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,碗里盛着半盏山泉水,水面浮着片新松针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雪魄醒了,阿婆说请您去冰湖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山路往冰湖走,远远就听见的水声——原本结着厚冰的湖面竟裂开了几道缝,缝里渗出股清冽的甜,像混了松针和梅花的香气。
冰湖中央的冰洞前,站着个穿青布衫的少女。她发间别着松针,肌肤白里透青,像刚从冰里捞出来的玉,眼尾泛着浅褐,正是昨夜冰缝里见到的雪魄。
成功了。她轻声说,雪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湖的冰,会比从前更透,冬会更静。
韩林走近,见她脚下踩着片新冰,冰上还凝着细小的气泡。雪魄抬手,指尖拂过冰洞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山林铺展开来,高的树、矮的树、开花的树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山林间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草帽的老人采冰花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追雪雀,笑声惊起一对山雀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山林。雪魄笑了,五十年前,阿公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片寒。后来他被征去修铁路,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婆。阿婆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湖,直到她去年冬天......
阿婆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山林,等雪魄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她绣块冰丝帕
雪魄的眼眶泛起水光:阿婆绣的冰丝帕,我还收在冰渊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野菊:先生!阿婆说,今早的野菊能泡出最香的茶!她把篮往石桌上一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瞧着野菊上的霜,那花瓣上的霜花竟折射出了彩虹。他一蹲下,就瞅见野菊丛里趴着只小雪蝶,正歪着小脑袋瞅他,“这是……雪信蝶的娃娃?”“是呢。”小桃儿蹲在他身旁,“阿婆说,雪魄回来的那天,所有雪蝶都会带着娃娃来谢恩。”韩林摸了摸小桃儿的头,想起昨夜雪魄讲的话:“雪可不是冰哦,那是天地在呼吸呢;冬也不是寂,那是生命在沉淀哟。”原来这“冬至”啊,才不是冬天的尽头呢,而是生命的转折点,是世世代代积攒下的希望。“原来这就是雪魄呀。”小桃儿轻声嘟囔着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松针呢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