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信的重生
寒露当日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,碗里盛着半盏山泉水,水面浮着片新芦花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霜魂醒了,阿婆说请您去冰洞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白霜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芦苇荡的小路往冰洞走,远远就听见的水声——原本结冰的泥塘竟化了,能看见塘底的青石板,还有几尾银白的小鱼在水草间穿梭。
冰洞前的芦苇丛里,站着个穿青衫的少女。她发间别着冰晶,肌肤白里透蓝,像刚从冰湖里捞出来的玉,眼尾泛着浅褐,正是昨夜冰缝里见到的霜魂。
成功了。她轻声说,霜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荡的芦苇,会比从前更密,霜花会更美。
韩林走近,见她脚下踩着根新芦苇,秆上还凝着霜晶。霜魂抬手,指尖拂过冰洞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芦苇荡铺展开来,高的苇、矮的苇、开花的苇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芦苇荡边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草帽的老人编芦席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捉螃蟹,笑声惊起一对白鹭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芦苇荡。霜魂笑了,五十年前,阿婆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片水。后来她嫁去北坡,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公。阿公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荡,直到他去年冬天......
阿公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芦苇荡,等霜魂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她编个芦花席
霜魂的眼眶泛起水光:阿公编的芦花席,我还收在冰洞的石缝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芦花:先生!阿婆说,今早的芦花能絮成最软的席!她把篮往石桌上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见芦花上还沾着霜晶,瓣尖的白絮像撒了层细盐。他伸手接住片芦花,轻轻一吹,白絮便飘起来,在风里打了个旋儿,落在小桃儿的发间。
这是...霜信絮的孩子?小桃儿仰起脸,眼睛弯成月牙。
是呀。霜魂蹲下来,指尖拂过她发间的芦花,阿婆说,霜魂回来的那天,所有芦花都会带着祝福来谢恩。
韩林摸了摸小桃儿的头,想起昨夜霜魂说的话:霜不是冰,是天地的吻;秋不是尽,是生命的沉淀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季节的终结,是天地的馈赠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霜魂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芦花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冬天不是突然来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腌的糖蒜,要等够日子才最甜。
尾声·荻韵长
傍晚时分,芦苇荡的灯笼全亮了。王阿婆的芦花饼摊正支得热闹,十二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守着木柴灶,手起手落间,芦花饼在锅里翻着金浪,甜香像白雾般漫出来。老渔娘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个新编的芦花席,席面织着霜花纹,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:这席能盖过整个冬天的寒,以后谁要是怕冷,就来我这讨条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桃儿举着芦花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月白粗布衫,发辫上别着冰晶,见他看过来,眼睛弯成月牙:先生说,寒露是秋天的信,那我要给芦苇荡里的小螃蟹写封信,告诉它们冰面下的水,还暖着呢!
她清了清嗓子,唱道:寒露到,荻雪乱,新苇满荡唱新谣;真心护,真情守,人间处处是新朝......
歌声飘得很远,惊起了芦苇荡里的白鹭。韩林望着远处的冰洞,那里的芦苇正沙沙作响,像在应和他的话。等明年寒露,这些芦苇会更密,结更美的霜花,护更多的人。
夜渐深时,韩林躺在竹床上,听着窗外的风声。风里裹着芦花香,像阿婆织席时的絮语。他摸出枕头下的芦花——那是白天小桃儿硬塞给他的,说是霜魂送的秋信。
忽然,窗外传来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