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突然掐灭了雪茄:行,今天就到这儿。他转身对手下发令,把挖掘机停了,把铲斗收起来!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,兄弟,这是我的电话,以后有事找我。
竹信的重生
冬至当日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清苦的竹香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,碗里盛着半盏山泉水,水面浮着片新竹叶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竹魂醒了,阿婆说请您去岩洞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雪粒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山路往岩洞走,远远就听见的声响——原本光秃秃的竹林竟抽出了新笋,鹅黄的笋尖上还沾着晨露,像撒了把碎金。
岩洞前的竹树下,站着个穿青布衫的少女。她发间别着竹叶,肌肤白里透青,像刚出土的笋衣,眼尾泛着浅褐,正是昨夜洞底见到的竹魂。
成功了。她轻声说,竹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林的竹子,会比从前更密,竹节会更脆。
韩林走近,见她脚下踩着根新竹枝,枝上还凝着露珠。竹魂抬手,指尖拂过树洞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竹林铺展开来,高的竹、矮的竹、发笋的竹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竹林间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草帽的老人编竹篮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拾竹叶,笑声惊起一对斑鸠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竹林。竹魂笑了,四十年前,阿婆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片竹。后来她嫁去北坡,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公。阿公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林,直到他去年冬天......
阿公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竹林,等竹魂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她雕个竹蝶
竹魂的眼眶泛起水光:阿公雕的竹蝶,我还收在树洞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挖的新笋:先生!阿婆说,今早的笋能煮最鲜的笋汤!她把篮往石桌上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见笋尖上还沾着晨露,笋衣上的绒毛像撒了层细盐。他剥开片笋衣,笋肉白得透亮,咬一口脆生生的,甜得像含着块冰。
是竹信的信。老龟驮着半筐野菊走过来,嘴里叼着株新竹枝,这甜是用养出来的,能甜到骨头里。他舀了碗山泉水递给韩林,您尝尝,这是地脉的凉。
韩林接过碗,泉水入口清冽,带着股回甘。他突然想起昨夜竹魂说的话:竹不是木,是天地的骨;冬不是尽,是生命的蓄势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季节的终结,是天地的沉淀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竹魂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竹叶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冬天不是突然来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腌的糖蒜,要等够日子才最甜。
尾声·竹韵长
傍晚时分,村后的竹林全活了。王阿婆的竹荪汤摊正支得热闹,十二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守着竹篾锅,手起手落间,竹荪在汤里沉浮,甜香像白雾般漫出来。老篾匠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个新雕的竹蝶,蝶翼刻着竹花纹,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:这蝶能招来竹香,以后谁要是想编竹器,就来我这讨只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桃儿举着竹枝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月白粗布衫,发辫上别着竹叶,见他看过来,眼睛弯成月牙:先生说,冬至是冬天的信,那我要给竹林里的小竹鼠写封信,告诉它们笋甜了!
她清了清嗓子,唱道:冬至到,竹影苏,新笋满林唱新谣;真心护,真情守,人间处处是新朝......
歌声飘得很远,惊起了竹林里的斑鸠。韩林望着远处的竹林,那里的新笋正拔节,像在应和他的话。等明年冬至,这些新笋会长成更茂的竹,编更韧的竹篮,护更多的人。
夜渐深时,韩林躺在热炕头,听着窗外的雪落声。雪落声像谁在轻轻敲竹板,和着远处竹荪汤的甜香,织成张温柔的网。他摸出枕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