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,水面浮着片新荷叶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溪魂醒了,阿婆说请您去岩洞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雨珠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溪涧往岩洞走,远远就听见的声响——原本断流的溪水竟漫了过来,清得能数清水底的鹅卵石,还有几尾银白的小鱼在水草间穿梭。
岩洞前的老柳树下,站着个穿青衫的少女。她发间别着柳叶,肌肤白里透蓝,像刚从溪里捞出来的玉,眼尾泛着浅褐,正是昨夜岩洞里见到的溪魂。
成功了。她轻声说,溪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涧的溪水,会比从前更清,更旺。
韩林走近,见她脚下踩着根新柳枝,枝上还凝着水珠。溪魂抬手,指尖拂过岩壁上的裂缝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溪涧铺展开来,高的岩、矮的滩、急流的滩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溪涧边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草帽的老人磨豆腐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捉螃蟹,笑声惊起一对白鹭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溪涧。溪魂笑了,四十年前,阿婆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条涧。后来她嫁去南坡,走前把我托付给阿公。阿公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涧,直到他去年冬天......
阿公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溪涧,等溪魂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她编个柳哨
溪魂的眼眶泛起水光:阿公编的柳哨,我还收在岩洞的石缝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野莓:先生!阿婆说,今早的野莓能做成最甜的果酱!她把篮往石桌上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见野莓上还沾着雨珠,表皮的白霜像撒了层细盐。他伸手接住颗野莓,轻轻一咬,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,像极了小时候阿婆给的糖。
这是...溪信的信。老龟驮着半筐野莓走过来,龟壳上沾着新柳叶,这莓是用养出来的,比往年更甜。他舀了碗山泉水递给韩林,您尝尝,这是地脉的甜。
韩林接过碗,泉水入口清冽,带着股回甘。他突然想起昨夜溪魂说的话:溪不是水,是天地的泪;雨不是愁,是生命的灌溉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季节的开始,是天地的灌溉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溪魂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柳叶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雨不是突然下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腌的糖蒜,要等够日子才最甜。
尾声·溪韵长
傍晚时分,溪涧的灯笼全亮了。王阿婆的豆浆摊正支得热闹,十二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守着木柴灶,手起手落间,豆浆在锅里翻着白泡,甜香像白雾般漫出来。老木匠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个新雕的柳哨,哨身刻着溪波纹,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:这哨能吹出最清的调,以后谁要是想听溪声,就来我这讨个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桃儿举着野莓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月白粗布衫,发辫上别着柳叶,见他看过来,眼睛弯成月牙:先生说,雨水是春天的信,那我要给溪涧里的小螃蟹写封信,告诉它们溪水甜了!
她清了清嗓子,唱道:雨水到,溪魂醒,新流满涧唱新谣;真心护,真情守,人间处处是新朝......
歌声飘得很远,惊起了溪涧里的白鹭。韩林望着远处的溪水,那里的波浪正翻涌,像在应和他的话。等明年雨水,这些波浪会漫过更多的石头,浇灌更多的田地,护更多的人。
夜渐深时,韩林躺在热炕头,听着窗外的雨声。雨声像谁在轻轻敲鼓,和着远处豆浆的甜香,织成张温柔的网。他摸出枕头下的柳哨——那是白天小桃儿硬塞给他的,说是溪魂送的春信。
忽然,窗外传来一声。他掀开窗帘,只见只蓝蝴蝶停在窗棂上,翅尖上沾着水珠,正歪着脑袋看他。见他出来,那蝶振翅飞进了夜色里,风裹着溪香涌进来,韩林裹紧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