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我带的野栗子;有我娘的酒盏,她嫁过来那天,周阿公用新酿的酒给她点了唇,说新媳妇的嘴,得像酒盏一样甜......他指向远处的村庄,你闻闻,那边飘来的是饺子香吗?不,是周阿公煮的酒糟汤,是我奶奶每年腊月二十八给娃娃们熬的甜酒酿。你拆了这酒坊,拆的是咱们村的命。
人群突然安静了。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挠了挠头: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玩过捉迷藏,周阿公给我偷过甜酒酿......另一个也附和:对啊,我去年还在酒坊前拍了结婚照,媳妇说那酒坛比花瓶还好看......
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,突然掐灭了雪茄:行,今天就到这儿。他转身对手下发令,把电钻撤了,把铁链收起来!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,兄弟,这是我的电话,以后有事找我。
酒信的重生
腊月廿九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细碎的声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,碗里盛着半盏山泉水,水面浮着片新酒曲——是酒坊后山的野酒曲,菌丝上还沾着晨露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酒魂醒了,周阿公说请您去酒坊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霜花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青石板路往酒坊走,远远就听见的声响——原本寂静的酒坊里竟传来了煮酒声,咕嘟咕嘟的,像有人在跟陶瓮说体己话。
酒坊的后窗外,站着个穿靛蓝粗布衫的老人。他腰间别着酒刀,手里攥着把酒勺,鬓角的白发沾着酒渍,正是昨夜地窖里见到的酒魂。
成功了。他轻声说,酒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酒坊的酒,会比从前更醇,更香。
韩林走近,见他脚边放着段新酒醅,米白色的酒醅上还冒着热气,凑近些能闻见浓郁的酒香。酒魂抬手,指尖拂过地窖的裂缝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酒坊铺展开来,高的酒棚、矮的酒甑、挂酒旗的木架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酒坊边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蓝布围裙的阿公教孩童拌酒曲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捡酒花,笑声惊起一对喜鹊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酒坊。酒魂笑了,六十年前,周阿公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酒坊。后来他嫁去南庄,走前把我托付给你太爷爷。你太爷爷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酒坊,直到他去年冬天......
太爷爷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酒坊,等酒魂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你周阿公磨块好砚台
酒魂的眼眶泛起水光:你太爷爷磨的砚台,我还收在地窖的暗格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野杨梅:先生!周阿公说,今早的杨梅能煮出最甜的酒!她把篮往石桌上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见杨梅上还沾着霜花,果肉的色泽红得像火苗。他伸手接住颗杨梅,轻轻一咬,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,像极了小时候周阿公煮的杨梅酒。
这是...酒信的信。老龟从梁上爬下来,龟壳上沾着新酒醅,这杨梅是用养出来的,比往年更甜。他舀了碗山泉水递给韩林,您尝尝,这是地脉的甜。
韩林接过碗,泉水入口清冽,带着股回甘。他突然想起昨夜酒魂说的话:酒不是酒,是天地的情;冬不是寒,是生命的藏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季节的开始,是天地的馈赠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酒魂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杨梅汁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天不是突然寒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晒的酒糟,要等够日子才最香。
尾声·酒韵长
傍晚时分,酒坊的灯笼全亮了。周阿公的酒摊正支得热闹,十二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守着陶土瓮,手起手落间,酒醅在瓮里翻成红浪,酒香像白雾般漫出来。老木匠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个新雕的酒甑扣,扣上刻着纹,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:这扣能系在酒甑上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