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闻闻,那边飘来的是饺子香吗?不,是张阿公煮的豆浆汤,是我奶奶每年正月十五给娃娃们熬的糖粥。你拆了这磨坊,拆的是咱们村的命。
人群突然安静了。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挠了挠头: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玩过捉迷藏,张阿公给我塞过糖人......另一个也附和:对啊,我去年还在磨坊前拍了结婚照,媳妇说那石磨比背景板还好看......
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,突然掐灭了雪茄:行,今天就到这儿。他转身对手下发令,把破碎机撤了,把铁链收起来!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,兄弟,这是我的电话,以后有事找我。
磨信的重生
正月十六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细碎的声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,碗里盛着半盏山泉水,水面浮着片新麦麸——是磨坊后山的野麦,麸皮上还沾着晨露。碗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磨魂醒了,张阿公说请您去磨坊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霜花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青石板路往磨坊走,远远就听见的声响——原本寂静的磨坊里竟传来了推磨声,吱呀吱呀的,像有人在跟石磨说体己话。
磨坊的后窗外,站着个穿靛蓝粗布衫的老人。他腰间别着木勺,手里攥着把磨杆,鬓角的白发沾着麦麸,正是昨夜地窖里见到的磨魂。
成功了。他轻声说,磨信已经和地脉融为一体,往后这磨坊的石磨,会比从前更润,更劲。
韩林走近,见他脚边放着段新磨齿,齿刃上还闪着青光,凑近些能闻见清冽的麦香。磨魂抬手,指尖拂过地窖的裂缝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磨坊铺展开来,高的磨棚、矮的磨架、挂磨布的木架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磨坊边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蓝布围裙的阿公教孩童推磨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捡麦麸,笑声惊起一对麻雀。
这是我记忆里的磨坊。磨魂笑了,五十年前,张阿公就是在这儿许的愿,要让我永远守护这磨坊。后来他嫁去南庄,走前把我托付给你阿公。你阿公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这磨坊,直到他去年冬天......
阿公是在等您回来。韩林说,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小林子,替我看顾着磨坊,等磨魂回来的那天,替我给你张阿公磨块好砚台
磨魂的眼眶泛起水光:你阿公磨的砚台,我还收在地窖的暗格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野麦:先生!张阿公说,今早的野麦能磨出最香的豆浆!她把篮往石桌上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见野麦上还沾着白霜,麦芒的锋利劲儿还没褪尽。他伸手接住把野麦,轻轻揉搓,清冽的麦香在指缝间散开,像极了小时候张阿公磨豆浆时,满屋子都是的那种香。
这是...磨信的信。老龟从梁上爬下来,龟壳上沾着新磨齿,这野麦是用养出来的,比往年更劲。他舀了碗山泉水递给韩林,您尝尝,这是地脉的甜。
韩林接过碗,泉水入口清冽,带着股回甘。他突然想起昨夜磨魂说的话:磨不是石,是天地的手;冬不是寒,是生命的藏。原来所谓,从来不是季节的开始,是天地的馈赠,是世世代代攒下的希望。
原来这就是磨魂。小桃儿轻声说。她的发辫上还沾着麦麸,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摇晃,天不是突然寒的,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,像阿婆晒的麦麸,要等够日子才最香。
尾声·磨韵长
傍晚时分,磨坊的灯笼全亮了。张阿公的豆浆摊正支得热闹,十二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守着陶土桶,手起手落间,豆浆在桶里翻成白浪,豆香像白雾般漫出来。老木匠坐在老槐树下,手里捧着个新雕的磨杆扣,扣上刻着纹,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:这扣能系在磨杆上,以后谁要是学推磨,就来我这讨个。
韩林坐在竹椅上,看小桃儿举着木勺跑上台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月白粗布衫,发辫上别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