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胖子皱眉:你疯了?这破竹编坊能有什么命?
韩林抹了把脸上的霜花,这竹编坊里有我奶奶的竹摇篮,她年轻时嫁过来,张阿公给她编了对并蒂莲竹席,说这篾越编越韧,像咱们的日子;有我爹的竹算盘,他十六岁跟着张阿公学编筐,算盘框上总刻着给我编的生肖;有我娘的竹梳妆盒,她嫁过来那天,张阿公用新编的盒子给她装了支桃花簪,说新媳妇的盒子,得装得下全家的美......他指向远处的村庄,你闻闻,那边飘来的是竹叶香吗?不,是张阿公煮的竹沥汤,是我奶奶每年霜降给娃娃们熬的竹蔗粥。你拆了这竹编坊,拆的是咱们村的命。
人群突然安静了。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挠了挠头: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玩过捉迷藏,张阿公给我做过竹手枪......另一个也附和:对啊,我去年还在竹编坊前拍了结婚照,媳妇说那《百鸟朝凤》屏风比婚纱照还好看......
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,突然掐灭了雪茄:行,今天就到这儿。他转身对手下发令,把电锯撤了,把铁链收起来!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,兄弟,这是我的电话,以后有事找我。
篾信的重生
霜降当日的清晨,韩林被一阵细碎的声惊醒。他睁开眼,见窗台上放着个粗竹篓,篓里盛着半篓新竹,竹节上还沾着晨露。篓底压着张纸条,是小桃儿的字迹:先生,篾魂醒了,张阿公说请您去竹编坊看看。
韩林披上外衣出门,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,叶尖挂着的霜花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沿着青石板路往竹编坊走,远远就听见的声响——原本寂静的竹编坊里竟传来了破竹声,咔嚓咔嚓的,像有人在跟竹子说体己话。
竹编坊的后窗外,站着个身穿靛蓝粗布衫的老头儿。他腰里别着竹篾刀,手里抓着把竹尺,鬓角的白发上沾着竹屑,可不就是昨晚地窖里见到的篾魂嘛!“成啦!”他乐呵呵地轻声说道,“篾信跟地脉合二为一咯,以后这竹编坊的竹料啊,会比以前更滑溜,更有韧性哟!”
韩林走近,见他脚边放着段新竹料,竹身泛着琥珀色的光,凑近些能闻见清冽的竹香。篾魂抬手,指尖拂过地窖的裂缝,立刻漾起圈圈涟漪。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百亩竹编坊铺展开来,高的竹棚、矮的竹案、挂竹旗的木架,层层叠叠,像天上的云落在人间。竹编坊边有小路蜿蜒,路边的老槐树下,有戴蓝布围裙的阿公教孩童破竹,有扎羊角辫的娃娃捡竹屑,笑声惊起一对白鹭。
“哈哈,这就是我记忆中的竹编坊啦!”篾魂大笑着说,“八十年前,张阿公就在这里许愿,要我永远守护这个竹编坊呢。后来他嫁到南庄去啦,走之前还把我托付给了你奶奶。你奶奶可是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来守着这竹编坊哦,一直到去年冬天……”“奶奶是在等您回来呀。”韩林笑嘻嘻地说,“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,‘小林子,帮我照看好竹编坊哦,等篾魂回来的那一天,记得替我给你张阿公编个漂亮的菜篮哟’。”
篾魂的眼眶泛起水光:你奶奶编的菜篮,我还收在地窖的暗格里。等今晚月亮圆了,我带您去看。
这时,小桃儿举着个竹篮跑来,篮里装着刚摘的竹蔗:先生!张阿公说,今早的竹蔗能编出最俊的花样!她把篮往石桌上放,您瞧,我特意挑了最大的!
韩林接过竹篮,见竹蔗上还沾着白霜,茎秆的青黄里透着亮,像撒了把月光。他伸手接住根竹蔗,轻轻一掰,地裂成两截,清甜的汁水溅在手上,像极了小时候张阿公编竹器时,满屋子都是的那种甜。
“哇哦,这是……篾信的信耶!”老龟从梁上“嗖”地一下爬了下来,龟壳上还沾着新竹料呢,“这竹蔗可是用‘篾信’养出来的哦,比往年的更甜呢!”他乐颠颠地舀了碗山泉水递给韩林,“您快尝尝,这可是地脉的甜哟!”韩林接过碗,泉水“咕噜咕噜”入了口,那叫一个清冽,还带着股回甘呢。他突然就想起昨夜篾魂说的话:“篾可不是竹哦,那是天地的骨;冬也不是寒啦,那是生命的藏。”原来所谓的“霜降”,压根就不是季节的开始嘛,而是天地的馈赠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