笺,字迹已晕染:“厂毁之日,吾将陶魂封入泥瓮,待有缘人以心土引魂…”
“原来如此…”韩林捧起信笺,泪落纸上,“陶魂的根,断了,是因为我们忘了陶土的脾气!”
他将信笺贴在胸口。窗外,电钻的轰鸣被远处传来的窑号声取代。
“诸位乡亲!”他走出地窖,声音如陶笛般浑厚,“我们守护的,不是一座窑厂,是这方水土的烟火!我决定,复建传统窑场,办‘陶艺传习班’,还要把老陶器做成文创!”
寂静。随即,老窑师振臂:“我教全村揉泥!”小徒弟举起手机:“非遗陶窑直播计划已发!”连胖子的工人,都默默递上陶土成分检测仪。
胖子悻悻而去。背影消失处,陶泥莲花化作流萤,飞入黑陶瓮。
谷雨当日。
晨雾未散。新修的龙窑前,韩林系上靛蓝围裙——老窑师的遗物。老龟趴在坯台上,龟壳沾着新揉的陶泥纹路。
“陶魂定位,坤位开窑…”韩林将信笺焚于窑前香炉,青烟袅袅中,《采菱曲》的调子从他喉间流出。当他将最后一抔陶土填入泥模——
嗡!
窑场未响,整座后山先活过来。灰扑扑的陶土泛出玉色,晒坯场的泥胎无风自动,连梁上的蛛网都凝成“润”字的形状。
“陶魂归位!”老窑师泣不成声。
韩林摸出那把泥刀。刀尖挑起陶泥,揉、搓、压、拉,不过半刻,一只影青盏便在他掌心成型。釉色青中透白,胎体薄如蝉翼,对着光看,能看见碗底流转的“雨过天青”。
“陶是暖的。”小徒弟轻声道。
韩林点头。是啊,陶是暖的。它烧尽岁月,却留人间温度;静守窑场,却温暖寒夜。它曾被拆除的威胁笼罩,但只要有一双揉泥的手,一颗惜土的心,它终将苏醒,重暖人间的烟火。
暮色四合,窑场飘起松烟香。新挂的“陶暖工坊”木牌下,孩子们追着陶埙跑,笑声撞在窑墙上,荡起层层回响。
老龟盘踞在坯台上,龟壳映着陶纹,流淌着琥珀般的光泽。
山高水长,陶韵不息。暖意,已在窑火中流转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