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经》残卷无风自动,哗啦啦翻到某一页。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奇特的榫卯结构——“连环扣”,需九根木料环环相扣,不用一钉一铆,却能承千斤之力。图纸角落,赫然盖着一枚“百匠”的古朴印鉴,与他怀中这枚铜印的纹路严丝合缝。
韩林豁然开朗。他冲进张师傅居住的里屋,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。土炕上还堆着没做完的婴儿摇篮,墙上挂着张师傅年轻时的照片:穿蓝布围裙,戴老花镜,手里举着把刚打好的木梳。他从炕席下摸出个檀木盒,里面是张师傅的墨斗线,线轴上缠着半缕银白的胡须;又从床底拖出个藤筐,里面装着陈了三十年的鱼鳔胶,掀开盖子,那股熟悉的腥甜瞬间填满了鼻腔。
他捧着藤筐回到前厅,高高举起,声音因激动而发颤:“各位乡亲!我韩林,今日要为百匠木坊正名!这不仅是一座坊,是树木的重生,是老祖宗传给我们的‘惜物之道’!我决定,拜入张师傅门下,不仅要学会这些木匠手艺,更要让这份‘与木为友’的心意,继续暖着咱们的日子!”
他转向胖子,目光如炬:“拆?可以。等我用这些老手艺,给村里的老人打十把能坐一辈子的椅子,给刚出生的娃娃做百日摇篮。若是做不到,我韩林,任凭处置!”
全场死寂。胖子的西装在穿堂风里晃了晃,刚要开口。
“哞——”
一声轻柔的、如同枝叶摩擦的声响响起。众人惊愕抬头,只见那半张未完工的圆桌突然泛起微光。原本粗糙的榫卯接口处,竟自行生长出细密的木纤维,将断裂的部分严丝合缝地连在一起。更奇的是,桌面上渐渐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,像山川,像河流,像张师傅生前常画的“百匠图”。
“是‘木魂显灵’!”阿木惊呼出声,眼泪瞬间涌了出来。这是张师傅临终前说的奇迹,说只有当木坊的魂被真正唤醒时,连沉默的木料都会为之苏醒,贡献出最本真的力量。
韩林瞬间懂了。他冲向那张圆桌,抄起张师傅留下的墨斗。张师傅的教诲在耳边炸响:“打家具要像疼孩子。选料要看纹路,开料要留余地,打磨要顺着木性。你急,它便跟你较劲;你敬,它便给你最好的模样。”
他走到圆桌前,按照《鲁班经》所载,先取来新伐的青冈木,用墨斗弹出精准的黑线。又换了鱼鳔胶,将那九根木料一一拼接。他的双手因紧张微微发抖,但每一下敲击都格外专注。榫头缓缓嵌入卯眼,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,严丝合缝地拥抱在一起。
当最后一道“连环扣”完成时,那只梅花鹿轻嗅了嗅桌面,鹿角上的苔藓竟泛起了绿光。
“是张师傅的魂,在教我们!”张师傅的远房侄子从镇上赶来,这位在城里开红木店的年轻人,看着眼前的景象,眼眶通红,“叔叔走前说,要是哪天木坊有难,等个姓韩的年轻人来……这是他藏在墨斗里的‘百匠谱’残页,说只有真正懂木的人,才能看懂这‘连环扣’的奥妙。”
韩林接过残页,手微微发抖。他守护的,是一门门与树木对话的技艺,是刻在国人生活里的“木作温度”:是“一榫一卯藏智慧”的巧思,是“一器一用见匠心”的实在,是“家有老木器,岁月自温暖”的踏实。它曾被工业化生产的标准化家具冲击,但只要有一颗敬畏树木的心,一双愿意打磨的手,它终将苏醒,用最坚实的木质,承载每个家庭的烟火日常。
立春当日。
晨雾未散。新立的“百匠木坊”木牌下,韩林系上了张师傅的蓝布围裙。梅花鹿在木坊前踱步,鹿角上的苔藓与檐角的冰棱相映成趣。
“木魂归位,匠心得传…”韩林将《鲁班经》残卷摊开,照着张师傅的笔记,开始打制那把给村里老人的椅子。阿木在一旁磨凿子,火星溅在刨花上,噼啪作响。
嗡——
当最后一颗铆钉敲入,那把椅子在晨雾中泛着温润的光泽。扶手处雕着简单的云纹,椅面打磨得光滑如镜,坐上去的瞬间,竟让人想起小时候被爷爷抱在腿上的温暖。
“成了!”几个刚放学的孩子挤在门口,指着椅子欢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