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菲利普科斯的声音洪亮,带着军人的直率,「削减军饷?!前线将士们本就浴血奋战,条件艰苦!」
「此时削减他们的薪饷,无异于自寻毁灭!这会引发大规模的不满,甚至————兵变!」
「那些蛮族雇佣兵首先就会动摇!而削减平民的救济——————陛下,君士坦丁堡的民众早已对粮价怨声载道,一旦失去最后的保障,街头恐怕顷刻间就会燃起暴动的火焰!这太危险了!」
莫里斯一世看着自己忠诚却耿直的将军,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。
他何尝不知道这些风险?
「菲利普科斯。」
莫里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「你说的这些,难道我不知道吗?但我接手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!」
「查士丁尼大帝留下的庞大帝国版图,早已耗尽了帝国的元气!波斯人像饿狼一样在东方窥伺,北方的斯拉夫人和阿瓦尔人不断越过边境劫掠,义大利的伦巴第人几乎快要夺回整个半岛!」
「军队处处需要钱,可钱从哪里来?难道要加税吗?帝国的农民早已不堪重负,再加税,恐怕连最后的自耕农都要逃亡了!」
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下方庞大而喧器的城市,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,「我们现在是在一艘正在漏水的巨舰上,我们必须扔掉一些东西,才能避免立刻沉没,削减开支是痛苦的,但或许是唯一能让我们暂时喘息的办法。」
菲利普科斯张了张嘴,还想争辩,但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。
他明白皇帝说的是事实,帝国的根基早已被蛀空。
这时,另一位更为年迈丶心思缜密的文官,宫廷总管西缅,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谨慎,「陛下,菲利普科斯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,可如此剧烈的政策变动,必须考虑到所有潜在的不稳定因素,尤其是————我们与那些人的关系。」
西缅没有明说那些人是谁,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————
那自然就是父神教。
莫里斯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。
「父神教————」
他喃喃自语,语气复杂无比,「是啊,我们虔诚的国教。」
尽管父神教早已被立为国教数十年,双方表面上维持着合作与共荣的关系,但皇室与教廷高层心照不宣的是,彼此先祖之间那段血与火的仇恨从未真正消弭。
皇室追溯的提比略丶尼禄等前代皇帝,是迫害神子丶处决圣徒的元凶。
而教廷内部,尤其是那些掌握着古老而危险力量的苦修者们,依旧宣扬着这些言论,将提比略丶尼禄等前代皇帝彻底打成暴君丶渎神者。
可当年帝国内忧外患,叛乱四起,蛮族叩边,民心浮动,要是继续和父神教为敌————
当时的皇帝不得不藉助父神教的力量,尤其是那些————苦修士所掌握的非人力量,来镇压叛乱丶稳固局势丶甚至安抚恐惧的民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