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,手臂前伸,将它恭恭敬敬地横置,递到了何维的面前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何维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。
他从木青的眼神中,读到了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决绝,就像那天她纵身跳入大海时的神情。
木青依旧维持着那个凄美的微笑。
可那笑容像是寒冬里开在雪地上的最后一朵梅花。
美丽,却充满了凋零的气息。
两行压抑已久的清泪,终于控制不住,顺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,无声地滑落。
泪水滴落在冰冷的青铜匕首上,溅起点点的水花。
“何维老师……”
她用上了那个最初的、也是最疏离的称呼。
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见时,她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,好奇地学习辨认草药的小女孩。
“您教会我辨识草药,教会我治病救人,教会我什么是科学,什么是文明。您像神明一样,把我从蒙昧世界里提起来,让我看到更广阔的世界。”
她的声音依旧平缓,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。
“没有您的世界,于我而言,和那个最黑暗的蛮荒没有区别。我的生命因您而有意义,也理应由您来终结。”
话音落下,她向前又递了递那把匕首,目光灼灼地看着他,语气是那么的云淡风轻,仿佛在请求一个理所当然恩赐。
“所以,请您结束我的生命。”
“荒谬!”
何维的血液在瞬间冲上了头顶,怒不可遏地伸手去夺那把匕首。
他见过无数次生死,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心惊肉跳。
然而,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匕首的瞬间,木青那强装的平静,如同被巨石砸中的冰面,瞬间崩裂。
她猛地收手,死死地攥住匕首,不让他夺走。
“为什么!”
她终于失控地哭喊出声,积压了许久的所有委屈、爱慕、不甘与绝望,在这一刻如山洪般倾泻而出。
“为什么我就不能跟你一起走!我会医术,我懂植物,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!我能照顾你!为什么你就是要丢下我!”
她不再是那个沉稳冷静的执政官,她只是一个即将被抛弃的、无助的女孩,向她所爱慕的男人,发出最卑微的质问。
两人在狭小的塔顶争抢起来,那把锋利的青铜匕首在他们之间晃动着,月光在刃身上流转,闪烁着危险的寒芒。
何维只想尽快卸下她手中的武器,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,生怕伤到木青。
而木青只想将这把能决定她生死的匕首,戳进自己的胸口,仿佛这是她最后的归宿。
“木青,你冷静点!”何维焦急地低吼,“把匕首给我!”
“不!除非你带我走!否则我宁愿死在这里!”木青哭喊着,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在激烈的拉扯中,木青脚下一个踉跄,整个人都撞进了何维的怀里。
所有的言语都在此刻失去了意义。
所有的理智都被情感的洪流彻底冲垮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心跳声,在彼此的胸膛中互相撞击,擂鼓般轰鸣。
何维坚实的胸膛和木青温软的身躯,紧紧地贴合在一起。
他甚至能闻到她发间那股淡淡的清香。
木青仰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何维,看着他眼中的震惊、愤怒与怜惜。
所有的言语,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所有的理智,被突如其来肌肤之亲彻底冲垮。
忽然,木青踮起脚尖,不顾一切地吻上了何维。
“唔!”
何维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这是一个带着咸涩泪水味道的吻,一个毫无章法、甚至有些粗暴的吻。
这个吻不带任何技巧。
但这其中蕴含的,却是最原始的、绝望的占有与祈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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