旗舰“开拓者号”的船头劈开浑黄的江水,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“哗哗”声。
这是舰队驶离上海港的第七天,两岸已经看不到村庄,他们已经离开了文明的领地。
望不到尽头的滩涂与茂密的原始森林,犬牙交错地延伸至天际,除了偶尔惊起的飞鸟和林间传来的猿猴长啼,再无一丝人烟的痕迹。
空气中,弥漫着水汽与腐烂植物混合的独特气息。
开拓者号的上层甲板,是这支舰队的大脑。
四个年轻的灵魂,被迫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,共同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。
何辰正俯身在那张内河航线图上,眉头紧锁。
这张图大部分区域都是空白,只有靠近入海口的一段,潦草地标注着他祖父何维根据前世记忆勾勒出的大致轮廓。
何辰不时地蘸着墨水,在图上添上新的沙洲位置、水流方向或是支流入口。
他的动作一丝不苟,每一个标注,都必须经过反复的观察与核对,不允许有丝毫的偏差。
对他而言,地图上的一分一毫,都关系到整个开拓团三百多人的生死。
船头最前端,余瑶正迎风而立。
江风吹拂着她束在脑后的长发,她微眯着眼,像一只经验丰富的猎隼,贪婪地扫视着两岸的一切。
她不在乎地图,在她看来,那不过是已经逝去的历史。
真正的机遇,隐藏在活生生的现实之中。
哪里的水鸟更多,意味着水下鱼群更丰沛。
哪里的植被颜色更深,说明土地更肥沃。
哪里的兽道更密集,代表着有稳定的水源。
她的脑中,正在绘制着另一幅完全不同的地图——一幅由财富、资源与潜在贸易伙伴组成的“机遇之图”。
何舟则如一尊沉默的铁塔,在士兵们的宿营区来回巡视。
他不需要地图,也不需要机遇,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“破军”阔剑,以及跟随他的士兵。
他走到一名正在擦拭长矛的年轻士兵身旁,伸出布满厚茧的手指,在那锋利的矛尖上轻轻一弹,发出一声清越的“嗡”鸣。
“不够。”他只说了两个字,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,“回去,用细砂岩再磨半个时辰。”
那年轻士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立刻抱着长矛,奔向了船尾的磨刀石。
何舟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,他深知,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江面上,任何一丝松懈,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。
而在甲板的另一角,高平正蹲在地上,摆弄着一套谁也看不懂的古怪玩意儿。
那是一个由几个竹筒、细麻布滤网和几片打磨光滑的蚌壳组成的简陋装置。
他用一根细绳将一个小木桶吊入江中,小心翼翼地取上一桶水,然后倒入他的“便携式水质检测模块”。
浑黄的江水经过层层过滤,最终在最底层的蚌壳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沉淀物。
他用指尖捻起一点沉淀物,放在舌尖上尝了尝,又闻了闻,随即在随身的竹浆纸上飞快地记录下一串数字和符号。
“含沙量增加百分之三,盐度降低至千分之二,水体富养,有大型支流汇入的迹象。”他喃喃自语,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,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数据世界里。
傍晚,江面上起了薄雾,旗舰的指挥舱内,第一次联合指挥部会议,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召开。
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,确定舰队下一个,也是第一个登陆补给点。
“根据预定计划以及这七天的航行记录,”何辰首先发言,他指着海图上一个用红圈标注出的巨大沙洲,“b-3号沙洲,将是我们最理想的停靠点。它位于主航道中央,面积广阔,地势平坦,无高大植被遮挡,视野极佳。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建立起最有效的防御圈,任何来自水上或岸上的威胁,都无法悄无声息地靠近。”
“安全,是开拓的第一准则。”
他阐述完毕,坐回原位,眼神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