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卫营地的安全。
可如今,敌人不在营地之外,而在他每一个士兵的身体里。
他手下最精锐的百人队,如今已经有超过三十人躺在病床上呻吟。
剩下的士兵,害怕的不是猛兽,而是下一个倒下的,会不会是自己。
何舟每日都会去病房探望自己的弟兄,看着那些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硬汉,此刻却像婴儿般虚弱无力,他心中的愤怒与无力感,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。
他宁愿去面对一支上千人的食人族大军,也不愿意面对这片沉默而又致命的丛林。
他的剑,可以斩断猛兽的头颅,却无法斩断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病魔。
而对于何辰而言,这场瘟疫,则是对他整个计划体系的毁灭性打击。
他那张绘制得无比精密的《开拓区第一阶段建设规划图》,如今已经成了一张废纸。
伐木场停工了,因为一半的伐木工人都病倒了。
农田的开垦也停滞了,负责的军官正躺在床上说胡话。
就连日常的物资搬运,都因为人手短缺而变得举步维艰。
他制定的生产计划、工作进度表,在瘟疫面前,显得如此脆弱,如此可笑。
余瑶的贸易线也断了。
那个与他们进行过数次友好交易的土着部落,在发现营地爆发了可怕的“发热病”后,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,消失在了丛林的深处。
余瑶派出的侦察兵,只在他们曾经居住的村寨里,找到了一些早已熄灭的灰烬。
他们也因为害怕瘟疫,抛弃了一切,逃往了丛林更深处。
紧接着,是何辰最后的希望破灭了。
在瘟疫爆发的第五天,他便当机立断,派出了一艘速度最快的双桅通讯船,带着求援信,返回上海港。
然而,十天过去了,通讯船没有回来。
又过了五天,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它早已平安抵达上海港时,下游的巡逻队,在三十里外的一处回水湾里,发现了它。
通讯船完好无损地搁浅在岸边,船帆落下,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白色大鸟。
负责驾驶的五名船员,全部倒在甲板和船舱里。
他们没有死,却都陷入了高烧昏迷的状态。
那封承载着七百人希望的求援信,一个字都没能送出去。
这条通往文明世界的生命线,也断了。
更致命的打击,来自内部。
负责管理粮仓的后勤军官,是营地里最早病倒的一批人之一。
在他陷入高烧昏迷之前,因为一次交接时的口误,导致仅有的一批麦饼,全部被雨水浸泡,上面长满了绿色的、散发着恶臭的霉菌。
当发霉的麦饼被一筐筐地抬出来,倒进焚烧坑时,那股酸腐的臭味,几乎让整个营地的人都窒息了。
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,每个人的脸上,都写满了绝望。
他们不仅要面对疾病的威胁,还要开始面对饥饿的威胁。
第二天清晨,营地出现了第一个死亡病例。
死去的,不是那个受伤最重的杨周,而是一个才刚满十七岁的年轻工匠。
他是高平最得意的学生之一,性格腼腆,却有着一双极其灵巧的手。
营地里许多精巧的木工工具,都出自他之手。
三天前,他病倒了。
没有人想到,这个看起来很强壮的年轻人,会是第一个离去的人。
他的死亡,让瘟疫这个词,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,而变成了一具冰冷的、近在咫尺的尸体。
当他的尸体被用白布包裹着,抬出病房时,整个营地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。
失败和死亡的气息,如同那挥之不去的瘴气,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
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知识、武力和技术,在这无形的瘟疫面前,显得如此不堪一击。
深夜。
指挥部的议事厅内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