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什么问题。”
“但十年、百年后,盐分会在土里越积越多。如果不加控制,只需要几代人的时间,这里就变成寸草不生的盐碱地。”
他看着小女孩惊恐的眼睛,声音低沉得像是一道判决书。
“到那时候,无论多好的种子撒下去,还没发芽就会被盐分吸干水分,枯死在土里。”
乌其虽然不懂什么是“蒸发”和“毛细现象”,但她听懂了“寸草不生”。
那是比饥饿更可怕的景象——因为连长草的希望都没了。
“恩基,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乌其抓住了何维的衣角,“不能种地了吗?我们要离开这里吗?”
“不,我们不仅要种,还要在这里建起美索不达米亚最大的粮仓。”
“自然是无序的,所以它会给予,也会剥夺。但文明就是——给自然立规矩。”
他带着乌其走回到那片湿润的泥滩边,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湿地,开始了他的“实地教学”。
何维用那把黑铁弯刀,在泥地上画出了两条平行的线,代表河流。
然后在中间画出了一个个方块,代表农田。
“乌其,这是这一带之所以能活下去的唯一秘密。”
何维在“农田”的一侧,深深地挖了一道沟,连接到“河流”。
“这一条,叫灌溉渠。要在河水高涨的时候,让水流进田里,浇灌土地,滋润庄稼。”
紧接着,何维又在农田的下游位置,画了另一道更深的沟,通向低洼的沼泽或者排碱区。
“而这一条,也是最重要的,叫排水渠。”
“大部分人只知道给用水灌溉土地,却不知道土地也要定期排水。”
“定期排水?”乌其一下子睁大了眼睛。
“如果不把多余的水排走,地下水位就会抬高,带着地底深处的盐分涌上来。所以,我们必须建立一套灌溉排水系统:上面的清水进来洗地,把土里的盐分溶解,然后通过下面的排水沟,把盐分排走。”
“什么时候灌溉,什么时候排水,这些都是这片土地上的农业规律。”
何维站起身,望着广袤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。
在他的脑海里,一张复杂的蓝色水利网,正覆盖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。
正是这套庞大的水利工程需求,逼迫着原本散居的苏美尔氏族联合起来,逼迫他们产生复杂的行政管理,产生数学计算,产生强大的王权。
因为修这样一套系统,一个人做不到,一个村子也做不到,必须有千万人像零件一样精密协作。
这片土地的“险恶”,反而成就了苏美尔文明的“伟大”。
“乌其,你记住。”
何维摸了摸女孩的头顶,将那一枚“师”字印章摆正。
“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。以后,不仅要教人怎么种麦子,更要盯着这片土地。”
“一旦发现哪里出现了白色的盐霜,就要立刻去挖沟、洗盐、排水。”
“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是个暴躁的巨人,它们的泛滥是不定期、不定量,而且河水蒸发会留下盐分。”
“你们是在两个暴躁巨人的手掌心里播种与收获。稍有不慎,两个暴躁巨人就会把手掌握紧,把你们全部捏碎。”
乌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她从随身的背篓里掏出那块还没干透的泥板。
她用削尖的芦苇杆,在上面刻画了一个方形的田地,又画了两道深深的刻痕——一道代表灌溉,一道代表排水。
并在旁边刻下了一个苏美尔语词汇:hilic(清理\/疏通)。
何维看着那个稚嫩的符号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。
远处,幼发拉底河的水位正在缓慢上涨,不定期的泛滥期即将到来。
这既是灾难的前兆,而是动员的号角。
何维看向远方营地里升起的袅袅炊烟。
那里有他刚刚教会苏美尔人垒起的砖窑,有正在被熔化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