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音清冷,带着一丝仿佛被岁月磨砺过的沙哑,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,似叹息,似感慨,又似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的……释然。
声音响起的刹那,熊罴精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,立刻匍匐在地,神态无比恭敬,甚至带着一丝狂热。
孙梧空瞳孔微缩,这声音……他从未听过,却又隐隐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感,仿佛在久远的梦境边缘擦身而过。
他示意刑天等人在洞外等候,独自一人,一步踏出,身形已如清风般掠过黑风洞,直接出现在了那座通体漆黑、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山峰之巅。
山顶平整如镜,唯有中央,矗立着一块同样漆黑的、光滑如镜的巨石。
巨石之上,盘坐着一道身影。
那是一个僧人。
身着洗得发白的旧僧袍,面容清癯,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。他并非实体,身形有些虚幻,如同风中残烛,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宁静与坚韧。
最让孙梧空心神剧震的是,这僧人的容貌,赫然与那沦为天道傀儡、在紫霄宫外与他兵戎相见的——金蝉子,有八九分相似!
只是,眼前的僧人,眼神清澈而深邃,带着独立的意志与智慧,与那空洞麻木的傀儡截然不同!
他是……真正的唐僧?!或者说,是唐僧未被操控前的……本源残魂?!
“你……”孙梧空喉咙有些发干,混沌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僧人的虚影。
那僧人缓缓睁开双眼,目光平静地迎向孙梧空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仿佛蕴含了无尽苦涩与欣慰的笑容。
“贫僧……玄奘。”他轻轻开口,确认了孙梧空的猜测,“或者说,是金蝉子被迫舍弃、藏于此地的一缕……清醒的残魂。”
果然!
孙梧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!观音留下的“故人”,竟然是唐僧的本源残魂!她竟然暗中庇护着天道欲要彻底磨灭的“真相”!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西行……金蝉子……”孙梧空急声问道,他感觉,自己似乎即将触碰到西游之局最核心的隐秘。
玄奘残魂的目光变得悠远,仿佛穿透了时空,回到了那场看似功德圆满、实则暗藏无尽诡诈的西行之路。
“西行……从一开始,便是天道精心编织的囚笼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,“并非为了取经弘法,而是为了……收割气运,更重要的是,为了‘炼制’一具完美的、能够承载其部分意志,并拥有佛门庞大信仰之力的……傀儡。”
“贫僧,便是那个被选中的容器。”
他看向孙梧空,眼神复杂:“而悟空……你,或者说孙悟空,则是这局中,最重要的‘催化剂’与……‘祭品’之一。”
“天道需要孙悟空那桀骜不驯、战天斗地的本源,来磨砺、刺激金蝉子这具‘容器’,使其在极致的情绪波动与信仰冲刷下,更容易被掌控。同时,也需要借你们师徒之情,兄弟之义,来掩盖其真正的目的。”
“最终,在灵山之上,所谓的‘功德圆满’之时,天道意志借助如来之手,彻底侵蚀了贫僧的神魂,将贫僧绝大部分本源炼化为傀儡‘金蝉子’。而贫僧这最后一缕不甘沉沦、凭借早年一件异宝和……某位存在的暗中相助,才侥幸剥离逃出的残魂,便一直藏匿于此,依靠这黑风山特殊的‘寂灭’气息苟延残喘。”
玄奘的叙述平静,却揭露了西游背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!
一切皆是算计!师徒五人,皆是棋子!所谓的取经功德,不过是一场盛大献祭的幌子!
孙梧空紧紧握着拳,指甲深陷入掌心,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杀意充斥胸膛。他想起了五行山下五百年的孤寂,想起了取经路上的种种“巧合”与“磨难”,想起了孙悟空被打回原形时那不甘的咆哮……
“为何……为何要告诉我这些?”孙梧空声音沙哑。
“因为,你是唯一的‘变数’。”玄奘残魂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,仿佛能直视孙梧空的灵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