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理清楚了之后,林物生也没什么时间琢磨了,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吕祖堂附近的一个小胡同,距离营口道还不算远,只需要过一个胡同就到了。
他们是四班倒,每个班次六个小时,一个月换一次,他现在是白班,每日卯时三刻点卯换班,也就是早上六点就得去报到。
林物生昨晚上被人套麻袋揍了,魂归故里,现在他顶替了人家,自然也要接替他的生活,而且这也是他目前赖以生存的岗位,要是没了这职务,保不齐几天就得饿死了。
因为现在的天津卫,就算是去码头当苦力,那你都得有点儿关系,不然,你连口饭都吃不上。
毕竟他们这些巡捕也都不是什么好人,见人就得剥削一层。
想到了这里,林物生来到了压水井,几次抬压之后出水了,迅洗了一把脸,也没块手表,这要是不抓紧点时间,万一点卯迟到了,可能又要被说了。
他们这个最底层的巡捕,但也不是最菜的那种,毕竟也就是没有考进手枪队和晋升巡警而已,上面也就只有警长,但也算是老前辈了,虽然都是巡捕,但是前面还有一个一等的前缀,工资比二等的高五块呢,本来是高八块的,但是他这个混子就只能有十五块。
在他们的头上还有一个巡捕班班头,也就是三等警长,林物生的顶头上司是个有点面瘫的警长,老是咳嗽,而且整个人冷戳戳的,听说今年已经在天津卫干了七年了,今年已经是第八年了,差不多就是两年升一级。
林物生十七岁过完生日没几天加入巡捕房,四年时间,成为了一等巡捕,差不多一年提一级。
但是想要升到警长,就比较麻烦了,需要熬资历,还需要有成绩,最重要的是要有靠山。
而他,每个月还得被扣三块钱呢,一个月才十五块,工资都拿不全,更不要说奖励和补贴了。
好在班头老谭人不是很抠,对他们也算是还行,起码没太过分,一个月基本上就是一等最高扣三块,二等两块,三等一块,实习巡捕半块,一个班长管五个到十个巡捕,老谭就管八个,不上不下也还行。
洗漱完了之后,林物生连忙回到了房间,将自己的衣服穿上,骑上自行车就朝着自己巡视的街道去了。
骑着自行车,穿梭在巷道里面,虽然外面打得热火朝天的,但是这时候的法租界里面也还算是歌舞升平,起码小鬼子在这里也还算是收敛的,他们到法租界来办事儿,起码都得和巡捕房打个招呼。
当然了,法租界这边的公董局对小鬼子抓捕抗倭分子也基本上是默认的,不保护也不排斥。
所以也就导致了现在小鬼子在进入法租界就像是进入华人地界一样。
林物生穿过了盛家胡同,街边上开始热闹起来了,蹬着自行车拐过盛家胡同口,晨雾里飘来的第一缕香气就勾住了他的鼻子。
那是斜对过王记茶汤摊的糜子面香,铜锅沿上摞着二十几个粗瓷碗,穿青布短褂的掌柜正用长柄铜勺在滚水里敲着碗沿,黄澄澄的茶汤冲得老高,撒上红糖芝麻的瞬间腾起白汽,惊飞了蹲在电线杆上的麻雀。
林副爷早啊!
掌柜抬头见他过来,麻利地将刚冲好的茶汤递给穿长衫的先生,然后冲着林物生说道。
今儿个风凉,要不要来碗热乎的?
林物生瞅了一眼心里憋屈却还要笑着献殷勤的掌柜,没有停下来。
“你先忙你的呗,等会儿遛街的时候再说!”
倒不是吃不起,而是怕迟到了,所以林物生话音未落,车轮碾过路边的水洼,溅了自己一裤脚泥点。
营口道上的铺子正陆续卸门板。
冠生园西点房的玻璃橱窗擦得锃亮,里面码着金字塔似的绿豆糕,深绿色的糕体裹着绵纸,透过玻璃都能闻见那股子清甜味。
穿西装的顾客推门出来,手里拎着油纸包好的金牛角面包,黄油香气混着他身上的古龙水飘过来。
没一会儿,林物生就来到了宫北巡捕房,至于为什么叫宫北巡捕房,他也不知道,反正和天后宫没啥关系。
来
